第93节(3 / 5)
好一会儿才留意到其他人也已经来到了平台上。黎微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开了绑住她的绳索,此刻站在冯斯身后活动着手腕,到依然是那副自力更生万事不求人的女汉子模样。魏崇义抱着金刚站得离两人稍远,但站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最后还是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冯斯问黎微。
“没问题。”黎微说。顿了一顿,她又补了一句:“谢谢你跑过来救我。”
冯斯正想要问她是怎么被魏崇义抓到的,画框中央忽然闪烁出了一些亮光,随即一些跳跃的图像开始出现,并慢慢变得稳定。他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巨鼠果然是要通过这个方式向自己再传递一些信息。
“真像是在看电影。”黎微说。
画面上首先出现的,是一幕盛大的游行场景。在熹微的晨光下,成百上千的人列着队,举着白色的十字架,走在一条带着浓郁中世纪风格的街道上。而这些人的脸型相貌也都是典型的白人,看嘴型似乎是在整齐划一地唱着某种歌曲。在街道的两旁,有更多的人夹道围观,他们身后的房屋都挂满彩旗,简直像是一场欢快的节日。
在队伍的最前方,是十余个穿着囚服、带着小丑帽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一些囚徒。他们的脖被绳索紧紧勒住,头戴小丑帽,双手被捆住,虽然囚服都很干净,但可以看得出每个人都伤痕累累、萎顿不堪。他们的目光中充满恐惧和哀伤,还有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即便是面对着路旁的人群投掷的石块都难以做出反应——除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性囚徒,头上的金发大概是由于酷刑的折磨已经脱落了大半,走路时左腿在地上一拖一拖的,像是被打折了。但和其他那些垂头丧气的囚徒不同,这个女囚的眼神里有一种在男人眼里都很少见的坚毅不屈,还有一种或许可以被称为希望的东西。
这个女囚一定不一般,冯斯凭直觉断定。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女囚身上,看着她和其他囚犯一起走过长街,被押送到一个广场上。在那里,高高的木桩和堆积如山的柴薪已经准备好了。
这样的场景冯斯在电影里见过,他知道,这是火刑柱。广场上即将进行的,是中世纪欧洲惩戒异端的残酷刑罚:火刑。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忍心细看,即便是神经坚硬如铁的黎微都看得面色惨白。囚犯们经历了公开宣判、羞辱和鞭笞之后,被绑在了火刑柱上,身体埋在柴堆里。行刑者点燃柴堆,在人们听不到声音的欢呼中,异端们被烈焰吞没。
他们的身体很快蜷曲、碳化,逐渐化为骨头和骨灰。一些打扮得像社会名流的人轮番上前添柴,这是宗教裁判所赐予他们的特殊荣誉。
然而,正当一个矮矮胖胖的秃顶绅士给冯斯所注意的那个女囚添柴时,意外发生了。女囚忽然间挣脱了火刑柱,一把抱住了这个绅士,烈焰立即吞没了他。尽管听不到声音,冯斯也可以想象那个绅士会发出怎样的惨叫,围观人群又会发出怎样的惊呼。
他尤其注意到,这个女囚的动作很灵活,和常人无异,先前被打折的腿居然也不瘸了。但是经受了那么久的高温焚烧和浓烟侵袭,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该死了,其他囚犯此刻基本只剩下骨头了,她为什么非但不死、甚至于比被火焚之前更加健康和精力健旺?
突然之间,就像是有闪电劈过一样,冯斯回忆起了半年前和林静橦的几段对话:
“我的这位来自德国的祖先,是个女巫。”林静橦当时说,“一位来自中国的道士救了她,后来他们就成婚了,并且为了逃避抓捕,躲到了美洲,再后来世世代代留在了那里。”
而在见识了林静橦能够不被金属伤害的神奇之后,冯斯想到了一些别的:“她是怎么被一个中国道士救走的呢?在宗教法庭的重重看守之下,救走一个女巫其实挺不容易的。所以我冒昧地猜一猜,她其实经受了火刑,只不过火烧不死她,就像刀子杀不死你一样,是么?”
这个女人,就是林静橦那位被当成女巫的祖先!她的蠹痕多半是和操纵火焰有关,并且被火刑所激发。冯斯恍然大悟,意识到巨鼠让他观看这一幕肯定别有深意。他还想要细看后续的进展,画面却忽然扭曲变形,很快消失了。转瞬之间,另一个场景出现在了画框中。
那是一个黑暗的谷仓,里面没有点蜡烛,只有从门缝和窗缝透入的微弱的光亮。谷仓里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秘密的集会,里面挤了好几十个人,先前冯斯见到过的林静橦的先祖也在其中。这些人仍然以白人为主,但当中却有一个黄皮肤的亚洲人,头上梳着道髻。
这应该就是林静橦的另一位祖先、那个女人的道士丈夫了,冯斯想。按照先前火刑的那一幕,他推想,这个谷仓里的人或许都是幸存下来的女巫或者巫师。讽刺的是,一般意义上的女巫和巫师,都是被冤枉的普通人,但这一批人可能都用有附脑,可能都是“真正的”巫师。
这些人正在讨论着些什么,氛围越来越激烈,渐渐变成了争吵。由于听不到他们说话——能听到也多半听不懂——冯斯只能猜测,他们出现了严重的意见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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