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5)
到,这个女孩其实长得很秀气,一双灵动的眼睛就好像能说话一样。
女孩冲他招了招手,发出无声的召唤示意“跟我来”。冯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费力地爬过一条几乎不能算路的狭窄山道,来到一片灌木植物前。女孩伸手拨开外面遮挡的草木,露出一个小小的黑黢黢的洞口。她弯下腰,朝洞里钻了进去,冯斯紧跟在后面也钻了进去。他发现这个洞异常狭窄,刚好能容纳一个成人,他块头不小,钻起来颇为吃力,甚至担心像武侠小说里描绘的场面那样,被卡在里面进退不得。
好在这种衰到家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他还是顺利地挤了进去。钻过大约20米长的窄洞后,里面有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大约有半间大学宿舍那么大。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堆旧衣服,衣服上放着一床被子,还有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散发出一阵米饭的香气。
冯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打开塑料袋。塑料袋里套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块还稍微带点热气的米饭,米饭上有一些泡菜。此外,大袋子里还装了一双木头筷子。他抄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就着泡菜把米饭吃了个干净,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香的东西。
哑女孩坐在一旁,看着冯斯狼吞虎咽的吃相,禁不住微微笑了笑。冯斯吃完,正在拍着肚子,看到女孩略带点顽皮的目光,也有点不好意思:“民以食为天……见笑见笑。对了,还没认识一下呢,我叫冯斯,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对方不会说话。但这个女孩却手脚麻利地从身上掏出一本破旧的学生作业本和一支铅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三个字:关雪樱。
冯斯微微一怔。这是三个简单的汉字,但是组合在一起并不俗气,不太像是那个粗鲁村汉能起得出来的名字。在他的想象中,这个姑娘似乎应该叫招娣、二丫之类的名字,更加贴合她的现状。他所不知道的是,“关雪樱”这三个字其实是一个日本的特有名词,指的是一种樱花。大正十年,知名画家桥本关雪的夫人在京都哲学之道旁种植了这种美丽的樱树,因而得名,成为京都著名的观赏景点。如果知道这一点,他或许会想得更多一些。
关雪樱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又写了几个字:“妈妈取的。妈妈死了。”
冯斯“哦”了一声,低声咕哝了一句“抱歉”,关雪樱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冯斯仔细看了看她写的字,虽说显然没有经过书法训练,一看就是小学生的字体,但每一个字都写得端正工整。这应该是一个很渴求知识的女孩子,冯斯心里微微一颤。
“那你知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为什么要抓我?”他又问。
关雪樱摇摇头,在纸上又写了几行字:“不知道,我帮你打听,你先休息,我要赶快回去,明天给你送吃的。”
“谢谢你。”冯斯点点头。他想了想,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支签字笔和一个还没开封的小巧的记事本,递给关雪樱:“抱歉,我身上只带了这两样小玩意儿,送给你吧。”
关雪樱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收下了,眼瞳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关雪樱离开后,冯斯裹紧了被子,很快睡着了。虽然仍旧身处险境,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些什么凶险难测的事情,但能够找到一个真心愿意帮助他的人,已经足够让他心里生起一种难得的安宁感。
此后的几天里,关雪樱用冯斯给她的钱在村里的杂货店买了一些面包和方便面给冯斯送来,还偷偷给他煮了几个鸡蛋。尽管还没能偷听到村民们如此如临大敌的真正原因,但关雪樱还是通过笔谈,尽可能地让冯斯了解了一些这个村子的状况。
按照关雪樱的说法,这座山村的确是足够奇怪。从她记事起,村里就没有任何人外出打工赚钱,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也从来没有人迁居。这并不是一条明文规定,甚至不是口头上的禁令,但村里的成人们却似乎都知道并一直遵守着它。除此之外,四合村并没有限制外人到这里旅行,但他们对外来游客的态度并不好,好像压根儿不想从旅游业上面赚钱,也多次拒绝了从政府到投资者的协助旅游开发的意愿。
除此之外,四合村已经几十年没有一个高中生了,所有的孩子要么提前辍学,要么最多按照义务教育规定的底线读完初中。至于上了年纪的人,更是有很多人完全不识字,以至于看盗版影碟都得有专人负责讲解字幕。并且,没有一个孩子是在有“外人”的学校里上学的,村里有一所学校,小学和初中混在一起,总共只有一个老师负责教授,就是解说字幕的那个老人。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冯斯想,这个村子是故意把自己推入半封闭的境地的。如果他们不全都是遗传性精神病,那就是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比如说,为了尽量减少村子被外部打扰的频率,以便保守某些代代相传的秘密……
祖父那封信里的内容又浮现在脑海里:“记住,这并不是什么个人的事业、个人的成败荣辱,而是守望千年的家族使命,是冯家的祖辈世世代代试图完成却始终难以如愿的心结。”如今看起来,所谓的“守望千年”,还真不是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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