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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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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打算把冯斯揪出来。但她的手刚刚伸进去,就猛地发出一声惨叫,赶忙缩回手向旁边跃开。月光下看得很分明,她的右手鲜血长流,只剩下拇指和小指还完整,其他的三根指头都只剩下了半截。

面包车继续向前行驶,大约开了一百米之后,掉了一个头,直直地冲着女人开了过去。

“够狠!”女人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痛楚的表情,嘴角却出现了一丝笑意,“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女人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冯斯却忍不住浑身直冒冷汗——并不是因为自己肩头伤口的疼痛。对他而言,发狠砍断女人的几根手指头倒并没有什么,但是用车撞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且不说这个动作已经超越了法律意义上的正当防卫,而变成了故意伤害甚至故意杀人,即便没有法律的约束,杀人这种事也未免太刺激了,刺激到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当然了,这的确是一帮穷凶极恶的凶徒,这个女人尤其是个中翘楚,如果不弄死她,反过来大概就会被她带着一脸媚笑轻巧地弄死。但这毕竟是真实的世界,不是作者敲一下键盘就能杀死成千上万人的意淫小说,心理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不对杀人行为产生畏惧。

他回忆起自己初中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留了两次级的大块头,由于力气相差太大,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一次次被人家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他也曾经凶狠地想要找把刀子捅了这家伙。但那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冯斯从来不是没有理性的人。然而眼下,不撞上去似乎又不行,因为除了这架钢铁机器,冯斯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和她对抗的方法了。他和这个女人的差距,恰如初中时代的自己和那个大块头之间的差距,而且女人比大块头还多了一个属性,那就是敢于杀人。

短暂的迟疑之后,面包车距离女人只剩下不到20米了。就在那一刹那,冯斯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仿佛有一种热流涌遍了全身。他感到一种无法遏制的凶性从心底升腾而起,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对他说:撞过去吧,狠狠地撞过去!

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即便是在被一群小混混按在地上狠揍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一种情绪——或许是因为那种环境还远远算不上绝境。而现在,在非生即死的困境中,在杀人与被杀的悖论中,就像是某个从来未曾打开的开关被拨动了。那仿佛并不是人的意识,而是一种来自远古的野兽的本能,一种隐藏在基因深处的杀戮的本能。肩头伤口流出的血好像也在散发出浓郁的、芬芳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追寻更多的鲜血。

不要刹车……撞过去……撞死那个女人……撞死一切拦住你的人……撞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车身猛烈地滑向了旁边。

爆胎了!冯斯这才从刚才那不安的幻境中清醒过来。他想要稳住方向盘,但爆胎的车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飞速地侧滑出去,狠狠地撞到这条乡间小路旁的一棵大树上。冯斯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前侧的挡风玻璃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迷之中,冯斯觉得自己沉入了一团混沌之中,周围全是灰蒙蒙的浓重云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尝试着向不同的方向走出去,但无论走向何方,无论走多远,都始终无法摆脱这团混沌,也没有碰到其他任何东西,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有人吗?”他高声喊着。但不管他怎么喊叫,能听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最后他终于走累了,颓然坐在地上,身前的浓雾却在这时候逐渐消散开一块,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妈妈!”

早已去世的母亲神色木然地望了他一眼,转过身走进了迷雾中。冯斯慌忙追了上去,但母亲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再也寻觅不到。他怅怅地回过身来,却发现身后就站着父亲。父亲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身前摆放着香案蜡烛,正在念念有词地作法。他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跑上前去,一脚踹翻了香案。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父亲叹息一声,“虽然你母亲的死的确是因我而起,但我也并不想那样的,何况是我保护了你19年。”

“我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保护我19年?”冯斯一把揪住了父亲的衣襟,“我对你有什么用?对那个女人、那些杀手有什么用?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得到答案。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他想象中的世界,这个父亲也不是真的,不过是他头脑里父亲形象的投影,不可能给出任何超出他自己认知的答案。但是这一天以来发生的各种诡异难解而又离奇凶险的事件,让他的怒气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哪怕这只是一个幻影,他也想要发泄一下。

“答案都藏在你这里,”父亲伸手指了指他的头,“能不能找到,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他也缓缓地退入浓雾当中,不见了踪影。

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然坐在面包车里,或者说,倒在车里。这辆金杯已经侧翻,车门和车头也撞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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