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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夫君琴瑟和鸣 第16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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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所谓了。

他已经看到新的曙光冉冉升起,它将代替他,前行在更未知的道路上。

她离开了伶舟辞,行踪变得很好判定,然而这一回,他不再急于现身。

他在某个人潮纷涌的集市上看见她,少女背后负着一柄长刀,粗衣素面,压得很低的斗笠下偶尔露出一截精巧的下巴。

仅仅是这点轮廓,便让他几乎忘了呼吸。

他好像在看着不属于这段时光的另外一个人,行走在落了阳光的街道上,和摊贩讨价还价,话不多不少,笑的时候鼻子先皱起来,像春风拂过将将化冻的湖面。

他原本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会再看见这样的笑。

有孩童假装碰撞实则窃取,她反手便把那人揪住,抢夺了他身上全部钱财——包括不属于她的那份,然后一脚把小贼踹开。

马匹失控,眼看着撞上路人,她掠身上前救下那名女子,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扶着斗笠,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走近食肆,要了一碗面,连咀嚼的姿态都几乎让他热泪盈眶。他又哭又笑,双手紧扣住窗棂,几乎控制不住要现身在她面前。

然而不行。

他太懂那份不甘束缚,如果他摆明身份,她只会警惕,他提出请求,她约莫会拒绝,就算他讲明真相,她也未必会做出让他满意的决定。

她连带自己游历江湖的师父都能砍上一刀,那他这个未曾谋面的,身负狼狈声名的生父,也不见得能落上好处。

更何况,更何况,他很想看着,这个灵魂经过了雕琢,最后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她被李如海抚养长大,那个所谓温厚慈悲的刀者会怎么教育她,无非是忍耐啊,与世无争啊,淡如水啊,那些虚伪恶心的词句,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

但很明显,她一点也不像他,李如海可不会一脚踹在九岁孩子的屁股上,即使那孩子是个贼。

她初出江湖,又碰上了伶舟辞,这个世上最狡猾的女人,也是世上最快活的女人,连龙椅上的女帝都活得没她随心所欲。

伶舟辞的魔力是很大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为如今权力顶端的二人所结识。由她这样的人带着领略江湖,一步步涉足这广阔纷杂的世界,什么时候该客气,什么时候该见血,什么时候可以一语不发,桩桩件件,全由她来教导——

论谁,都会晕头转向。

然而,女孩也不若伶舟辞那般,对世间半分不在意,只为自己率性而活。她会心软,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帮助他人。这些行为,对伶舟辞眼而言,必定是嗤之以鼻的。

那她该像谁?她只能像他。

像他,曾赤诚坦荡,全心全意地相信心中所想,奋勇攀爬云中不见轮廓的山脉,自以为越过它,便能看见金色的天光。

多么幼稚,多么可怜,又多么可爱啊。

他在无数个不能寐的夜晚辗转反侧,对着一墙笑颜喃喃低语,他迫不及待,要他的孩子经历他经历过的一切。

看她前行,给她暗示,令她摧毁,最后一步一步,把她雕琢成他的样子。

这种感觉,比炼制任何一瓶毒药都来得让他迷醉,光是想想那一天的到来,就足够让他喜悦到落下眼泪了。

而这一天,已经不远。

去年夏,她找到了只剩半口气的铸师,问出那柄匕首相关线索曾出现在西京泾川侯府。

她不知道铸师这半口气是他特意留的,青云会做事,怎么会留活口。她顺利进了京城,去泾川侯府呆了两天,按照计划,应该查出那只罐子,然后顺着他安排的轨迹,进入到组织之中——

变故陡生,那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怪素灵真人,竟然算出了什么狗屁生辰,得出了冲喜的狗屁结论,而她铤而走险,为了方便行事,直接入了府。

兵行险着,孤注一掷,不错,像他。

侯夫人黄皖是个愚忠的傻子,自己儿子这么多秘密,竟一丝不知,新娶的媳妇满肚子心思,也半点看不出来。

但狗屁真人和傻子夫人的某一点,他是十分满意的,那就是要新进门的世子夫人每逢三,就去翠屏山上碧云宫参拜。

碧云宫,是青云会直属会主的暗哨。

主持青灯道人,是他众多行走世间的身份之一。

碧云宫当然有青灯道人,只不过有时是道人本身,有时是易了容的另外一人。

那一日,将将开春,寒意料峭,他站在晨雾里,看着少女拾级而上,款款行至他面前。

他终于得以面对这张脸,和这双亮盈盈的眼对视,他的心狂跳不止,眼睛若没有提前用药物作用,恐怕也会赤红如血。

“贫道青灯,已经恭候夫人多时,地上薄冰尚存,行路还请小心。”

“多谢道长,都说碧云宫建有百年,颇有仙宫之气。我刚入山门,便觉心旷神怡,贵观果然清净。”

少女语声柔婉,虽有刻意之嫌,但仍几乎令他恍惚,仿佛听见另一人的声音响起,催促或指责,愤怒或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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