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2)
“一点小技,练一练眼力和控劲。”苏云落放下丝线,替她换了一盏热茶,观察她的气色。
琅琊郡主心情极好,含笑道,“坐一会不妨事,多亏了左公子的诊治,这一阵你与他费心了。”
尽管已在恢复,阮静妍秀美的脸庞仍笼着几分未散的病气,苏云落不由自主的歉疚,“是我不好,让师娘苦了这么些年,要是我早——”
琅琊郡主打断了她,“说什么话,原该是我照顾你,可惜我是太无能,一味沉浸在悲伤中,于事无益。” 微叹了一声,阮静妍又道,“我去试剑大会,原想看看他曾经历的一切,却歪打正着见到了你,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苏云落又拾起了丝络,认真的回道,“师娘这么好,是师父之幸事。”
阮静妍见她双颊浅绯,粉颈薄汗轻透,不禁生出怜爱,“你与左公子今后做何打算?”
她禁不住怔了一下。
琅琊郡主看出她的茫然,清容微凝。“他是侯府公子,此刻虽未成婚,来日亲长必有安排,届时你如何自处,他对你全无承诺?”
几句话猝不及防,问得她愕了一阵,“我和他又不会长久,没想过那么远。”
这一次反是琅琊郡主怔了,“为何这样说,我瞧着你们十分亲密,难道云落不喜欢他。”
“我喜欢过很多东西,它们都不属于我。”苏云落答的平淡,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没关系,时间久了就不会挂念了。”
她说的那般理所当然,琅琊郡主蓦的心头一酸,半晌才道。“我看左公子对你很好,既是有心,必不会相负。”
好和爱,原本就是两回事。他那样出色的人,如何会爱一个胡姬,何况他性情多变,心绪深敛,她连他想什么都不懂。
既然终是过客,懂不懂似乎也无关紧要。
她低下头,手中的丝络不知何时乱了,散如纷芜的蓬麻。
香雪浴
苏云落的神智似乎浮在半空,俯看着床榻。
长长的黑发凌乱的铺散在两具汗淋淋的肢体上,靡乱的姿势近乎羞耻,她听到自己破碎的喘息,在他激狂的起伏中战栗。
忽然间四周的墙不见了,只剩赤/身/裸/体的她,被困在长街上一个狭小的笼子里,受无数人指点笑骂,烂菜碎瓦下雨一般飞来,他远远的在人群中看,青衣如水,俊颜如玉,皎然风姿无双。
蓦然间她从恶梦中挣脱出来,全身冷汗淋漓,左卿辞点亮了榻边的烛火,“做梦了?”
她的指尖冰冷而轻颤,他仔细打量她,“梦见了什么?”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梦境中的场景像一个可怕的警兆,默然良久,他吹熄了烛火。
她在漆黑的静谧中浮沉,许久才又睡去。及至天明,她朦胧中睁开眼,空中有一股冷香,窗纸上映着浅淡的树影,案前一个人正信手整理陶瓶中的梅枝。
初醒的昏殆和零星的回忆让她模糊了意识,一瞬间回到了稚龄,仿佛长久的等待后,突然在某一日清晨惊喜,“师父?”
俊颜侧了一下,左卿辞没有表情的看过来。她立时心口一忐,知道自己大概又说错了。
他走近在榻边坐下,“苏璇通常怎样唤你?”
她半坐起来,扯过中衣披上,声音很低,“阿落。”
左卿辞停了一刻,又道,“如果真是苏璇,刚才你会怎么做?”
问话很平静,可苏云落清楚,下一瞬就会迎来刻薄的讽刺。她低着头不想说话,周围忽的一暗,一个温暖的胸膛拥住她,还有一声柔和的呼唤。“阿落。”
她僵住了,理智告诉她不是同一个人,怀抱却是一样的暖。
宽阔的肩膀像一个世界,充满理解与宽谅。
她僵了又僵,突然间某种情绪如洪水破闸而出,再抑不住,张开双臂抱紧了他,像一个孩子,把头埋进了世间唯一可以依赖的胸怀。
她抱了很久,他居然没有不耐,也没有预料中的轻讽与尖刻。
人的心境非常奇妙,那种迷乱的、带着欲/望与占有、让人燥动的感觉悄然生出了变化,化为清浅的甜意熨贴着心口,让万物异常美好。
仅仅是一句轻唤,一个拥抱,却比无数次缠绵更暖。她抑不住的更想接近他,想触碰他的手指,亲近他身侧,即使什么都不做,似乎也有了与过去不同的恋悦。
例行诊完脉,左卿辞叙了几句,由茜痕送回了客苑,苏云落与往常一样,留下来陪伴琅琊郡主。
琅琊郡主瞧着她的脸庞,忽然漾起了微笑。“云落整日陪我,可会无趣?”不等回答,阮静妍又道,“当年我总盼着你师父来,数日如年;等他真到了,又觉得辰光飞度,弹指即逝。明明他是个傲啸天下的英雄,我却希望世界只剩这一间院子。”
苏云落听得神往,“师娘和师父感情真好。”
“也有过争执,他任侠放达,喜欢交友斗游,我好诗词书画,喜欢静赏山水;连饮茶也不同,他爱真腊犀明、我喜蒙顶甘露。”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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