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4 / 5)
上的茶壶兑了微温的茶水进去。汤药的颜色除了稍稍淡了一些,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不同。
张皇后拿帕子极缓极慢地搽拭掉碗边余留的些许唇印,这才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容进了内室温声唤道:“圣人,起来把药喝了吧……”
徽正二十二年夏,在位整整三十三年的皇帝罹患痨疾驾崩,史书上对他的功过毁誉参半,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位励精图治意图振兴王朝的勤勉君王。当年初冬之日太子应昉在群臣的簇拥之下毫无争议地承继大位,改年号为天德。封齐王妃陈氏为皇后,奉生母张氏入住慈宁宫,尊为孝明仁惠皇太后。
370 番外 寂山
辽阳尚云堡的冬天是一年四季当中最难挨的季节, 气温低的要命不说, 那风刮的人从骨头缝里感到寒冷。
宽阔的辽河河面冻得如同玉石一样晶莹剔透, 却是苦了岸边的取水人。先要拿铁钎子凿开一个大窟窿, 再慢慢地拿葫芦瓢去舀沁骨的冰水。让人绝望的是因为冰窟窿一入夜很快就会冻得更加结实,所以这样凄惨的活计每天都要重复。
依次排开的简陋木头房子里住着的都是新分派来的女囚,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刚刚把水缸挑满, 冷得实在受不了就佝偻着身子意图靠近火堆。却被人一把推开,厉声呵斥道:“一身的尿臭酸味还敢进屋子里来, 也不怕熏着别人。也不知道那位管事大人到底看中了她哪里, 一点都没有女人的样子!”
女子闻言呆了呆, 低头看了看布满青红冻疮的双手,又看了看沾满泥泞几乎肿胀变形的脚,心里实在舍不得那点微末的暖意,只得厚着脸皮裹紧身上的破棉衣挨在一边坐下。
尚云堡的日子艰苦,每天天一亮就要起来做苦工, 担水烧柴锻化铁矿。这份工不要说是女人,就是身子强健的男人都受不了。所以女囚的流动性很大, 隔三岔五地就换了一些新面孔。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莫名不在了,反正也没人追究她们的下落。
这天寒地冻的连鸟雀都不愿意呆的地方,若是有人撑着胆子往外跑,只能是一个死字。这里唯独能适意生存的就是野外的豺狼, 这东西荤素不忌, 常常成群结队地扒拉着郊外冻死的尸首。一个个吃得油光水滑眼睛泛绿, 让人远远见着了就打哆嗦。
年轻的女人踡缩着身子尽量靠近火堆旁, 姿势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就有好事的女囚悄悄问旁人道:“看那模样,跟咱们这些逞凶斗狠的婆娘根本不是一路人,怎么也落到如今的地步?”
另一个身形粗壮的女囚往嘴里塞了一块看不出颜色的馒头块道:“听说这个女的在这里呆了小一年了,有人想拿钱赎买她出去,但她死活不肯。应该是中土获罪官吏的女眷吧,落到最后吃的是猪食穿的是破衣,只剩两根傲骨死撑着,也不知道这些人还拽个什么劲?”
有冷风吹过来撩起先前女人的罩面的头巾,火光闪烁间依稀可以看见她脸庞消瘦污浊不堪,但是却线条柔和秀美的面容。
身形粗壮的女囚就心里又羡又妒,口里却不屑道:“前头那位管事大人发了话,要是这女的答应当他屋里人的话,就让她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不肯的话,让咱们随意为难作践一番就是了……”
众女囚平日里难得有空闲,看热闹不怕台高,乐得看有人比自己还要凄惨,就笑呵呵地把火堆围的更拢,不让一分一毫的热意散向那个面容尚算姣好的女人。
透过破旧的屋顶,可以看见外面是一个冷冷清清的下弦月。崔文樱茫然地盯着外面的星空,心想往年自己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也许在烧得旺旺的火炉旁烤才宰好的生鹿肉片,也许穿了厚厚的斗篷采集梅树上的新雪,用来配置自己刚得的一品新茶。
偶尔出个门身边丫鬟环绕让自己热得透不过气来,就这样姑姑还生怕自己冷着了,不时让人把自己的手里暖炉新鲜的添炭火。家里每年这时候都会添置贵重的大料衣裳,貂皮的毛锋又长又直穿在身上很爽利,猞猁皮最好用来缝制冬季的褙子,又轻薄又暖和。
崔文樱记得自己从前有一件立领对襟两侧开衩的长斗篷,是在撷芳楼专门订制的。明面是江南进贡的缂丝,织的是颜色极为清雅的浅彩牡丹蝴蝶纹。但因为纹路里面掺和了金丝银线,所以一走动起来显得华美异常。
里面则是用雪白的小貂皮做衬,光滑得没有一丝杂毛。在领子处缀赤金嵌红宝子母扣,红宝的火彩甚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当时的自己说什么来着,这件衣服太过华贵不敢穿。但是姑姑说,我们彰德崔家的女儿出身金贵,更何况她是长房的嫡长女,穿什么都是值当的。
崔文樱几乎木然地看着手上日渐腐烂的冻疮,伤疤一层又一层地叠加,就没有好的时候。这双手往日在冬季里要用上好的蜂蜜杏仁油来搽拭护埋,如今却只能捡拾那些肮脏不堪的石头和锋利坚硬的铁块。
随着姑姑崔莲房被刘家休弃,彰德崔氏全族也因为谋害文德太子全族获罪发配辽阳杂木口和尚云堡。不但要做最艰辛的苦工,还要忍受难以想象的饥寒。往日养尊处优的崔家人如何受得了这个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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