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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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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更半夜的,太太竟然是从外面回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多事,自从老爷被撸了官职后,家里的气氛一直怪怪的。

桌上的休书依旧放在原处,黑色的字迹仿佛张牙舞爪地袭来。傅兰香一把抓过胡乱撕扯,碎掉的纸片顿时象白色的纸钱一样飞得到处都是。妆镜中的女披头散发状厉鬼,眼瞳却如荒郊野外的磷火一样明亮瘆人。

傅兰香一团火气生生地梗在胸口,脑子里忽地浮出一个疯狂念头。常柏,你让我成了羞于见人的下堂妇,那我也不让好过。徐玉芝,你这个勾引人夫的女人,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活在人们的唾沫星子里!

将拂倒的妆镜重新立好,傅兰香打定主意反倒平静下来。将身子抹洗干净之后,仔细挽好头发,梳了个微斜的桃心髻,常柏曾经说过女人梳这样的发式会增三分妩媚。又细细换上那套大红嫁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绣制,当初有多少憧憬,现在就有多少愤恨。

对着镜子细细地涂上淡淡的胭脂和螺黛,抿上艳红的口脂,镜中人立时变得神彩奕奕,乍望去竟比寻常还多了三分艳色。逡巡了房内一眼,傅兰香系好斗篷,象个全副武装的士卒一样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

那条巷子幽静无人,象一张巨大的噬人的嘴。一夜未睡的傅兰香却没有半分倦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催促着她快些,再快些。

从衣袖里取出长长的白绫,抛向用来遮风挡雨的矮檐木梁时,傅兰香往黑沉沉的屋子望了一眼,心想就让常柏和那个贱人再睡个好觉吧!她幼时曾经听人说过,女人若是穿红衣自尽身亡,死后冤魂不散,会终日缠着仇家不放。

傅兰香几乎是愉说地将头伸进那早己挽好的白绫,身子连半分挣扎都没有便停止了晃动。大红罗裙下是一双细巧伶仃的小脚,绣鞋上的鸳鸯戏水纹是掺了银线的,在月色下便如同活水一般缓缓流动。

屋内大床上的男人忽地睁开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外面好象有什声音?”

身边女人似醒非醒,翻了身子不耐烦道:“这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声音?更何况这是南门口,鬼都认不得这个地方,快睡吧!”

男人心想也是,暗笑了一回把被窝裹紧复又睡沉了。却不知为什么,耳边总是听到嘀嗒嘀嗒的声音,没完没了且周而复始。

青州城里起得最早的就是收夜香的人,干瘦的老头赶着装了大木桶的粪车,车轱辘一样边喊边走。远远的,雾气缭绕见就看见那家门口有个人影,心想这定是哪家才成亲的小媳妇儿,倒个夜香都穿这么鲜亮。

及至跟前了,老头笑嘻嘻地刚想打趣几句,就猛见眼前骇人的景象。那檐梁上直挺挺地挂着一个人,红衣红裙红鞋,还有一股血水淅淅沥沥地往地下淌。女人也不知挂了多久,门口都洼积了一大滩血水。

老头经年倒夜香,见过了不知多少稀奇事,却还是被吓破了胆,几乎是倒爬着出了巷口,连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扯着嗓子叫了出来:“死人了,死人了——”

236 端倪

青州本就是个小县城, 住在南门口的人都是些一大早就要讨生活的人。倒夜香的老头一叫唤, 面铺里就冲出来几个胆子大的, 挤挤擦擦地举着个将明将暗的灯笼过去查看, 果然见那檐梁上挂着一个妆容整齐却身躯僵直的妇人。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想也知道有胆子上吊的女人,必定是心里头有莫大的冤屈,指不定这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由?其中一个卖鲜果子的小贩仔细分辨了一会, 猛地一拍大腿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黄楼巷傅家二房嫁女儿, 宴席上的果子用的是我家的东西。我曾经看到过这个女人在外头跟人斗嘴, 说是新娘子的堂姐……”

青州城出了个四品乡君, 这是青州人人引以为傲的莫大荣光。此时一听这吊死的女人竟是傅乡君的堂姐,面面相觑一眼后, 就有人自告奋勇地抢道:“我去黄楼巷傅家报信, 再去个人到衙门里报官。余下的人尽皆守在这里, 莫走脱了逼死这妇人的凶犯!”

此时天日尚早, 几人一商议妥当, 便齐齐分头行事。

大房的吕氏自从参加了傅百善的婚宴后, 眼见二房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 不但女儿得封乡君,新女婿又是响当当的正五品千户, 不必多说日后的前程还远大着,这心中的攀比之心倒弱了一些。人就是这样, 大家伙的境况要是差不离, 就要明里暗里地比较一下。要是相差得太多, 心里倒会歇了心思。

傅家大哥在外为官经年不得回返,傅满仓左右无事,就把傅老娘接到家里服侍。想是好汤好药不断,傅老娘的精神倒一日比一日健旺,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吕氏就借口服侍老人,在二房一住十几日,也不提回高柳老宅。也是,这里高床软枕,吃的好住的好,傻子才愿意回去乡下守着那两亩薄田。

宋知春对妯娌的厚脸皮早已习以为常,心想只要这人不出幺蛾子,吃点用点就随她去吧!一家老小正围坐在桌边吃早饭时,就有仆妇急匆匆地带了一个人进来,说南门口一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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