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1 / 2)
朱常洛终于清楚地明白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夺得父皇的目光,甚至一个微笑。幼年时,母妃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在父皇的心目中不被期待的存在。每每看到自己,父皇就好似看见了他的生母——那个被父皇厌弃的女子。
朱常洛望着窗外发呆。外间突然下起了小雨,细细的,黏黏的,在夜幕下很难被发现。可一旦当雨丝点在了窗外残留的紫薇花瓣上,一动一动的花瓣就将它们的存在昭然于人的目光之下。
虽然案情真相大白,李诚钜自己也承认此事悉数为自己一人所为,与慈圣太后、武清伯无关。但朱翊钧还是没有去看望病重的母亲。这种母子彻底决裂的情况传入了朝臣的耳中,上疏直谏朱翊钧不孝的有,认为李太后多年来偏心武清伯府的也有。
众说纷纭。
朱翊钧将那些指责自己的奏疏统统留中不发。他觉得自己放过武清伯一马,没给削爵,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诚钜自然是斩首处死,还有一干参与其中的案犯,统统在同一日于午时问斩。但武清伯全府上下,却一根毫毛都没掉,只被勒令居家不出罢了。武清伯李文全同其夫人吴氏,在听说次子干下这等事后,立即就请来族长,将这个儿子从族中除名。
最为恼火的,不是王喜姐,也不是朱轩媖,而是皇太子朱常汐。慈庆宫里的东西全都被砸得不像样。
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自己那个大哥一直以来都虎视眈眈的!
朱常汐咬着牙,双目赤红着将一个青瓷壶砸在地上。他是蠢钝,是不够聪明,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任人鱼肉!
他望着朱常洛所住的宫殿的方向,重重地磨着牙。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像自己那个死鬼娘一样,人不人鬼不鬼,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只要等自己登基,只要一登基。立刻就差人去他藩地彻查,就是没有也不要紧,胡乱编造谁不会?!到时候送去凤阳圈着,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朱常溆在殿中背着手,来回不断地走着圈。不,他已经等不及了。他希望现在,立刻,马上就让朱常洛滚去凤阳。
慈庆宫里的事,自有人一字不落地全都告诉王喜姐。听罢后,她闭上眼,苦笑一声,对身边的朱轩媖道:“你那太子弟弟,又发癫了。”
朱轩媖冷笑,“看来是上回没挨着打,所以不长记性。”虽然她也对以李太后为首的武清伯府及朱常洛不满,可只要朱常汐活得长长久久的,注定不会被轻易废位。而朱常洛迟早是要去藩地的,同他置什么气?
所依着朱轩媖,便更该同对方交好,以兄弟之情柔之,令人心存愧疚。而后在父皇跟前哭诉一番,自然会被封去最偏远的藩地。
藩地也是有好坏的,好些儿的,一年岁禄全都有,不好的,当地父母官就此扣下也行——总得先交够了国库分派的税赋才能给得出岁禄吧?
朱轩媖婚后,没少同徐光启聊天。走过许多地方的徐光启对大明朝整个局势有一定的了解,当说起藩王时,哀叹不少朱家宗室因没有岁禄而活活饿死的,朱轩媖就给惊呆了。
朱家子弟还能有饿死的?!当年太|祖定了那么高的岁禄,可不就是为着日后的朱家子弟们着想吗?
不过有了这一条,再看看宫里几个兄弟,朱轩媖心里就有了谱。翊坤宫的郑母妃同他们坤宁宫交好,她自然不会使这种心眼。可这个大皇弟就不一样了,没娘没宠的,摁下来也不费什么劲。
有慈圣皇祖母看管着?可人总是要老的,要死的。她还能再顾得了几年呢?
朱轩媖想起当年出阁讲学时,李太后分别送给朱常洛和朱常汐的东西有差别,心下就不平。若全都一样,也无话可说,但就连文房四宝都要分个高下,可就偏心太多了吧?
“罢了,由着他吧。这事儿的确是受了委屈。”王喜姐一声长叹,将处理好的宫务让宫人们收好。
朱轩媖心疼地望着母亲鬓边刺眼的白发,“母后要多留心身子才是。我不过几日不进宫来,竟又多了这许多的白发。”
王喜姐疲惫一笑,“你郑母妃倒是同我说可以染一染,但再怎么染啊,这白发还是在哪儿,何必费那个劲呢。这人哪,总归是要白了头的。不叫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心里就舒坦了。”
“母后生的孩子,都是长成了的。”朱轩媖心下一酸,“可别再说这样的话,媖儿听着心里头难受。”
王喜姐拍拍她的手,“好,都依了你。”她的目光移向了女儿的肚子,“我呀,只想着能抱上外孙便好了。怎么?还没消息?”
朱轩媖微红了脸,“不是都同母后提过了?我不欲骥儿有心结的时候生个孩子下来,到时候家里头闹将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驸马待我好,我总归要替人想到一二才是。”
“你素来听话伶俐,我是最放心的。婚后又长大了几分,越发懂道理了。”王喜姐安慰地笑道,“我从不担心你会出什么岔子。”
“反倒是太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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