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郑梦境跨过门槛,走进乾清宫去,在朱翊钧的跟前盈盈一拜,娇声道了万福。
朱翊钧讶然,“小梦怎么来了?”眼睛朝门口轻咬下唇眼泛波光,娇艳得滴的出水的王安嫔扫了一眼,顿时有些不自在,莫名有种丈夫偷腥,却叫妻子给抓了个正着的感觉。他挠挠头,解释道:“你近日身子不大好,所以朕……”
郑梦境不等他说完话,就信步上前,亲手将吴赞女手里的一盅汤接过,摆在案桌上。“奴家几日不见陛下,担心陛下又日日惦念朝事,罔顾身子,特地亲自做了些甜汤送来。”她从盅里舀出一碗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朱翊钧,“不过现在看来,陛下自有人照顾,哪里用得着我操心。”
郑梦境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随侍在侧的史宾,她朝史宾招招手,“史公公荣升,本宫还不曾恭喜。且将这碗甜汤做了贺喜之礼,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史宾心中有所意动,却压抑着情绪站在原处垂首不语。
看着纹丝不动的史宾,郑梦境诱惑道,“此乃家母亲自所教,每每熬来喝时,奴家都会想起家母的拳拳慈母之情。公公久居宫中,不得与家人相见,希望公公也能借着这甜汤忆起家人之情来。”
“别别,给朕,朕喝。”朱翊钧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碗甜汤,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郑梦境的眼睛,仰头一下喝完。他腆着脸,带着讨好的意味,“小梦亲手做的果真同御膳房的不一样。”
张宏此时来报,“陛下,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维求见。”
外朝进来,宫妃是不得在场的。郑梦境上下打量了朱翊钧的笑脸一会儿,“哼”了一声,转身去了内殿歇息。
朱翊钧尴尬地收回笑,朝王安嫔摆摆手,朝史宾吩咐道:“将安嫔送回宫去。”
朱翊钧有些气闷,想把史宾从眼前给打发走。宫里这么多人,郑梦境怎得旁人都不叫,偏叫史宾,莫非……
朱翊钧这次倒没往宫妃与内廷勾结上头去想,史宾刚入司礼监不久,接触不了太多的朝事。可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郁闷恼怒,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堵着发作不出来。方才郑梦境对史宾的笑,叫朱翊钧实在难受。那样温和真心的笑,在朱翊钧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见过。
朱翊钧对着进来的张四维一通好骂,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不知所措的张四维身上后,他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让张四维告退后,朱翊钧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和期盼地转进内殿去看郑梦境。
内殿的窗子大开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和原本点的梅花香混在了一起。
朱翊钧细嗅了一下,却觉得并不讨厌这花香混着焦香的味道——倒是叫他脑中生出一副画面来。
一株老腊梅在雪中花开正盛,幽香扑鼻。又黄又小的花瓣随着风的吹拂,忽而落下几瓣花,又忽而落下几瓣花。树下的郑梦境站在一张画桌前,花瓣落在她身上正红云襴通袖四合如意纹袄子上,正红配黄,恰是最出彩的,下头那条翠绿双襴孔雀翎纹五谷丰登织金裙的裙摆处也粘了几瓣花,倒是成了真真的锦上添花。郑梦境拈着笔,眉头紧锁,又突然放松,落笔描画几下后,似是不满意,又将画纸给揉了,扔在一旁烧着的火盆里,未烧尽的纸上依稀描绘了朱翊钧的眉目。
朱翊钧舒心一笑,从自己所想的幻境中脱离出来。他瞥了眼朝自己行礼的刘带金,将目光投向正在榻上安睡的郑梦境。
郑梦境盖着的被子也无法掩住隆起的腹部,一眼就叫人看出怀了身子。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心,一直皱着眉,动了动,似乎想要翻身,却因为肚子太重而翻不得身。
朱翊钧有些心疼地走过去,轻轻地牵了郑梦境的手,落下一吻,又将手探进被下,慢慢地轻轻地摸着她的肚子。突然他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给顶了一下,吓得把手给抬高了些,仔细看着郑梦境的神态,心提到嗓子口,差点就喊太医过来了。见郑梦境没有不适的样子,他又越发小心地将手放在那肚子上,又被顶了一下。
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吗?!朱翊钧对这不曾有过的感觉觉得有些新鲜。他的第一个孩子是王皇后生的,但却从未有过这般亲昵的举动。朱翊钧敬她,却不爱她,有些言行便是心里想着都只觉尴尬,更遑论是做了。而皇长子,朱翊钧从来都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
朱翊钧让宫人们将窗子关上,把火烧得再旺些。等殿里暖起来了,才轻轻掀了被子,将头靠在郑梦境的肚子上。腹中的孩子大约是感受到来自外面的挤压,不舒服地向外顶了一下,正是朱翊钧的脸上。
朱翊钧傻笑着摸了摸被顶到的脸,是个康健的孩子,真好。他对着腹中的婴儿轻道:“可要好生长大,莫要太折腾你母妃了。待你出世,你想要什么,父皇都与你。”心里猜测着是皇子还是皇女。虽然更期待是个皇子,但朱翊钧觉得如果是个皇女,自己也不觉得失望。他在郑梦境的身旁躺下,看着她因怀孕而丰腴起来的脸——也不过比原先的大了一圈,看起来还是小小的。
朱翊钧拿手比着郑梦境的脸,在温暖的内殿一同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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