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 / 3)
姑娘叫安田美纪,是日本人。
给他们上课的是位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头发极短,毛毛剌剌贴着头皮,每天教完课后抱着滑板去冲浪,或者休息日时去潜水,生活紧凑又松散。
安田美纪过分热情,当天晚上下课便邀项林珠一起吃饭。地点就在莫阿纳凯市场,那里汇集了典
型的东方料理。
吃饭时她说她备考已经两年了,头一年没考上。
“那些东西很难的,你要做好准备。”
她皱着眉,似想不明白为什么考试会那么难,一面叉了盘里的鲯鳅鱼吃。
项林珠觉得她很可爱,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很努力。”
她又说:“我本来不打算来这里,可是男朋友在这里上学,我也就来了。”
项林珠味同嚼蜡:“你是为了男朋友来这里?”
“是呀。”她说,“本来我在日本生活很好,可为了爱情我放弃了那里。”
她问她:“你呢,你是为什么来?你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吧,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呢?”
提及谭稷明,项林珠的心便似活跃的神经,突突的不停跳,每跳一下那疼痛感便拧巴住,似要将整颗心都撕裂开。
生活真是繁复,有人为了爱情抛弃固有的安好,有人却为了学业抛弃固有的爱情。
一直以来,项林珠的生活从未因为谭稷明而乱掉章法,他出现以前,她满脑袋装的学习,和他在一起后,她的重心依然是学习。
她像个战士一般捍卫自己的坚守,除此之外谭稷明几乎要怎样都行,处在当下时不觉得,离开后反而渐渐认识到,那种看似很有忍耐力的包容,似乎更多是因为并未往他身上花什么心思。
他带她去哪儿她就去,给她吃什么她就吃,无心驻足观赏美景,也不会研究那些玲珑精致的食物,更别提去体会谭稷明为合她心意背地里花了多少心思。与其说她在约会,不如说她是应付差事,只图完成任务。
当惯有的存在消失不见,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叮嘱她按时吃饭,不会有人在楼下等她下课,更不会有人把他眼里的一切美好毫无隐藏的分享给她。
她才倏然发现,从前的孤独不算什么,拥有之后又失去才是真的孤独。
项林珠在感情方面远不如学习上利索,那条脉络的反射弧似乎极长,就像柔软的水草,瞧上去软趴趴没力道,泡在水里和丢在岸上甚至没什么区别,可浸得时间长了,当所有的感知渐渐浮现,拉扯不断的韧性便随之而来,霎时坚硬堪比磐石。
这种人其实很可怜,常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治愈伤口,就算不能复原,将养着也会逐渐好起
来。
可她这种人不太一样,时间越长看得越清,沉淀的感情就像被裱在框里的画像,杜绝新鲜氧气只会加长保质期,经常忽视不打理会蒙上一尘灰土,可拿手轻轻一抹,除去尘土的画像只会看起来更加清晰。
无人能走进,更无人能替代。
刚离开的头几天还好,她只要忙着学习或者别的事情就能够暂时放松紧绷的大脑。可渐渐一天天过去、一周周过去,她的心才开始越来越不能自已。
当一个月逝去时,她才恍然记起谭稷明曾经在毫无音讯的情况下等了她一个月。
那天自船上归校之后,她远远看见他的车停在宿舍楼下,因着习以为常,就那么理所当然走过去。其实自从二人在一起后,谭稷明就老在楼下等着,她却从未想过他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她从不问,他也从不说。
当切身体会一个月的杳无音讯,她才知原来时间竟可这么漫长,也是那时才忽然意识到,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谭稷明并不会知道她哪天会回来,却能在她一回去的当下就见面,只能说明他每天都去楼下等。
整整一个月,每天都去楼下等……
难怪再见面时他会那么生气,还问她是不是在她所有的事情中,他总是排在最后一个。
她当下只知他在生气,忽略掉这句话掩藏的酸涩和无奈。如今想起来,他确实说得很对,而且似乎一直以来都明白她的重心不在他身上,却仍然毫无保留对她好……
突然其来的伤口除了让人疼痛,还会让人成长。
项林珠亲手朝谭稷明刺了一剑,反噬的痛苦竟叫她将曾经看不见的全看见了。
因着理性超然,她虽看清这份感情中的各种脉络,却并未因为不舍和留念而反悔出走的决定,但也因着这份残忍的决断始终鞭策自己的心。
连爱情都能放弃,她这一生还有什么事不能勇敢。
于是,虽然她骨子里的轴劲不能彻底更改,却也渐渐学着开阔豁达。
你可能难以想象,在日复一日的自我鞭挞下,曾经只会靠行走奔赴于实验室和宿舍之间的项林珠,会在闲时独自开着八十英里的吉普飞驰于茂宜岛的哈纳公路,经过盘沿山路的六百多道蛇形弯,与原始雨林和汪洋碧海为伴,或者驱车沿着帕里高速直往科奥劳山尽头,于断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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