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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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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喊着。

我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

我只想出去。

我觉得身后的黑暗像会伸出无数小爪子,凉而硬,一齐向我抓过来,我怕极了,我要出去,我向抱着爷爷。

我哭着喊着爷爷。

可爷爷只是冷冷地把我一点点冲他身上撕下来,对我道:“三天后,我来接你。”

转身就走了。

我被他扔在这里。

整整三天。

我在那地下室里呆了三天。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在最底下一个长而窄的小口里。只有从那透出一点微光才能向我证明着,我又捱过一餐。

我哭。

我闹。

可爷爷一直没有来。

他将我抛弃在这里了。

“我怕黑,我不配姓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姓穆。可我知道,如果我再怕黑,爷爷就会不理我,这对我是顶可怕的事。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

爷爷不理我。

我就没人要了。

我怕极了。

……

我不知道我那三天是怎样度过的。

总之,当我重新从那地下室出来,看见头顶那一大片一大片白亮的阳光时,我眯了眯眼睛,发现我忽然不怕黑了。

不怕黑的我……

应该能做一个穆家人了吧。

从小到大,我从未有过一天休息。

无论寒暑。

清晨五点。

爷爷就会叫我去练功。

首先练得是打坐。

小小蒲团,小小的人,团团的,像个白团子。每每这个时候,我总会打瞌睡,头一点一点,像磕头的信徒。

有时候,迷迷糊糊睡着,就摔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冰凉。一醒来,天都大亮了,阳光亮亮的,将地板照出淡青色,隔着门,花园里传来花匠小曲声,似乎是江南调,吴侬软语……

没有人发现我小小的偷懒。

我为这小小偷闲能欢喜一整日。

这种欢喜从来是不多得的。因为一旦爷爷是不允许这些的,一旦发现我在打瞌睡,便会用那细长篾条打我后背,刚削出的篾,竹色的青,抽在背上啪一声长长的响,生疼。

这种疼赶走了我的瞌睡。

每天除练功外,我还有一个任务。

晨起,睡前,我都要给和爷爷一起,跪拜一个摆在上房正中一个半人高道像,红黑两色颜料,看起来慈和艳丽的道像。

我问过爷爷,那道像是什么。

爷爷只告诉我:“那时我们天同教的圣母,也是你将来的妻主。”

妻主。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后来,我才知道妻主,是指圣母可以有几个丈夫,但我只能有圣母一个妻子。

她是主。

我对此有过不服。

爷爷却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冰冷地对我道:“被选为圣母夫是天同教每个人求之不得的幸运,也是穆家人的恩宠,你必须接受。”

“那圣女究竟在哪儿?为什么我从来没看到过她?”

“圣母转世尚未找到……”

“那天同教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偌大一个天同教只有爷爷和我两个人吗?”

“等你长大……我就告诉你。”爷爷望着我,道,“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你是全身心属于圣母的,你的一切都是圣母的。”

当时我已经十四岁了。

我低下头,装作同意。

爷爷没有注意我的神情。

我朝那道像上瞥了一眼,是恨的目光。

从三岁到十五岁,我都是这样度过的。一个人长大,陪伴我的只有爷爷和一个老花匠,我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弄不清楚同龄人在想什么。

我想,他们也弄不清我在想什么吧。

因为从小被选中作圣女的夫,我从不被允许接触女性。

同时,我对她们也没什么兴趣。那些女人都太吵,太闹,像蜜蜂一样聚成一团,从小习惯一个人的我,喜欢安静,听话的人。

十五岁。

爷爷交给我一个新的任务。

头一次。

我被允许出那个老房间。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竟然是什么劳什子穆家家主继承人。而这个穆家似乎还是国内四大家族之一……权势极大。

我不太在乎这些。

爷爷却让我学着管理穆家。

他说,这是圣母的产业,只是我们暂时保管而已。

圣母圣母!

又是圣母。

我厌倦极了。

故意搞砸过几单生意,却被爷爷用那种极为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道:“既然你不想做穆家人,就不要再进穆家的大门。”

我妥协了。

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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