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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29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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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敢说装药水的小瓶子是贡给皇家的琉璃厂造的,怕百姓不去换药,反把琉璃瓶昧下私下买卖。

唐荼荼絮絮叨叨说了好一程,叫底下长着耳朵的都磨了个耳熟,病患纷纷笑道:“姑娘快歇歇吧,这程子你天天讲,全记住啦!”

唐荼荼放下心。

如果有得选,她也不乐意做碎嘴子招人烦。这通讯交流全靠嘴的时代,想让每个人听你话不是容易事,要么像二哥,权字当头,要么像华琼,站在那儿就叫“财源”。

她两者皆无,吃喝坐卧跟病人在一块住了这许久,官家女的架子早端不住了。

大伙按捺不住一窝蜂散了,来接亲的家属又留下许多礼物。农门没什么稀罕东西,腌菜咸蛋鸡鸭鱼肉,质朴也实用。

病人散尽后,印坊的大门又关上了,隔断了刚透进来的那一点自由的空气。

医士仆役各个唉声叹气。

唐荼荼忍不住笑:“知道大伙都辛苦了,再熬三天,每人去年掌柜那儿领十两赏银——县衙里还会颁彰功书,就是一本写有你功绩的书,举人亲笔作文,县令盖上小印,是能留作传家宝的珍贵物件啊!”

众人哄然笑起来,被她三两句哄得又提起了劲。

印坊大扫除,所有围绕疫病所增建的设施全要拆除,回到原样。

医士们忙的是另一事。影卫搬来两只沉甸甸的木箱,里边是各镇各村交上来的两千余份病案。

唐荼荼弯着身,把病案一摞一摞往桌上抬,话是对着医士说的。

“我常听你们唠嗑时说起来,说十几岁的小大夫处境尴尬——好的大夫都是一张张病案堆起来的,老练才能通达。可大夫的考试比科举还难,没考进内舍的医士不能入医籍,不能自个儿开堂坐诊,只能在大药房干点碎活儿,熬五六年甚至更久,攒足了经验才能写方看病。”

倒也有出类拔萃的,像杜仲师从御医,自己本事也强,去年在太医署上舍大考中评了甲等,这就算是出师了,在官府登名入册便能执医坐诊了。

再有廖海这样的,家里开着本地最大的医馆,家学渊源深厚,将来自有长辈给安排前途。

大夫也论师承,论家学,论财力,一等差一等,能差出天地之别来。

从县学出门的医士,还不算医,多数会落入无病人可看的窘境里,要么埋头苦背经方典籍,花几年考进去,要么找家大药房做抓药小徒,干白工,一年一年地熬资历。

他们没有规范的实习渠道,最后往往进退两难,变成游街窜巷的赤脚郎中,撑一杆幡,写上“包治百病”,跟医馆抢生意。

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眸子星亮:“姑娘又想出什么主意了?”

唐荼荼笑盈盈一指面前几大摞。

“这不,病案来了——这是此次赤眼疫、全县所有患者的病案,都在这儿了。我们先按照各镇、各村、各街道为单位分类,再仔细审对病案,看看有无错漏,最后总结出一个赤眼病有多少种不同的表征,多少对症的药方。”

一群少年摸不着头脑,抓起几张病案翻了翻,实在是大同小异,料想这两千份病案里也不会几个特别的,一个眼疾能变出多少花样?

半晌,有人问:“姑娘,整理这些做什么?”

廖海笑说:“姑娘是怕我们记不住?那您可放心,我们都是打小背着方剂长大的,多的不敢说,二百个方子倒背如流不在话下。赤眼一症变化不多,好用的单方就五六个,再把病案过一遍眼有甚么用?”

“问得好!”

唐荼荼回身擦干净黑板,在上头列关键字。

“我想做件大事——这阵子,我跟印坊里的大爷大娘多方打听,在他们印象里,许多人一辈子也没看过几回大夫。”

这年头不像后世,头痛脑热嗓子疼都要往医院跑。这年头的百姓崴断脚趾头都敢坐家里静养,讳疾忌医的由头多得数不清,远远不止“没钱”一条。

街市上的医馆常常坐落在街尾,因为左右的商铺都不愿意挨着医馆做生意,天天死人晦气。

但贫门百姓劳形,卫生习惯也差,是以此地的重疾大病率并不低。

唐荼荼:“假设一个生来健康的人,一生中要得两次大病,三次小病,总共是五次就医经历,那就是五份病案。全县汇集起来,疾病种类便包罗万象。”

“如果我们能给每一个百姓、每一户人家,建立一份个人健康档案,记录每个人从生到死、一辈子得过的所有大疾大病,每一次的就诊时间、病症详情、用药记录、药物反应,将过往病史全部汇编成册,专门建一所医档局,存放病案。”

“档案一式两份,一份由各家医馆汇编整理,交与医档局;另一份留在病人手中,下次就医的时候拿着病案去找大夫,对自己的病情心里边有数,万一出现了医患矛盾,也可以溯源去找是哪方的过错。”

……医档局?

叫局叫司的都是官署,唐姑娘……是想建一座小衙门?!

在场所有医士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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