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240节(2 / 3)
给咱们看,这是诱敌之计!”
孙知坚马步沉沉,死死盯着万里眼,只觉着自己二十年征战沙场,杀人累万,也从没做过这样两难的决定。
他看着几百战俘被捆在旗架上千刀万剐,被捆在高高的篝火堆上焚烧,被活生生地从城楼上推下去,摔成烂泥。
甚至,被拉上城墙与吃了药的畜牲交|媾。
这老将军眼里爆出血色,吼了声:“攻城——!”
“冲啊——!”
城门大开,前锋中军后军全点了五千兵马,远远超过元人那些杂伍。
孙知坚操着老将的毒辣眼光,打的是速战速决速退的主意。
南城垣离元军大营同样是十里地,不比他们近,但元人无后顾之忧,一旦发现大军的动向,便会倾巢而出。而孙副帅点的这一万五千人再无后援了,要是再补兵,上马关守备不足就要危险了。
他令出战的几位副将提前立好了军令状,若救不下人勿要耽搁,直接火炮攻城,连战俘带敌人轰个一清二白,叫战俘死得体面些。
这一万五千兵揣着救人的信念,行进速度极快,城墙上留守的将士们群情激奋,战鼓声高亢。
可很快,问题便显现出来。
孙知坚盯着万里眼,怒目而视:“打头阵的怎换了人?那是谁的兵?”
攻城械都是排轮车,靠车马拉着前进的,远远跟不上骑兵速度。头阵本该是重盾骑兵的,神弓手列阵在后,以此一守一攻,先消耗敌人城头的弓箭手,再之后才是行动不便的攻城械和重甲骑兵。
可眼下阵型乱了,方阵仍是方阵,两支重甲骑兵却一路狂奔,绕过了打头的盾兵,头也不回地朝着南城墙冲去了。
那是葛规表和晁采带的兵,里头全是土生土长的赤城人氏,赤城就这么几个大姓将门,当初被留下断后的都是他们本家兄弟,眼睁睁看着兄弟受蛮人磋磨,实在是剜心之痛。
河北督军眯着眼细看战况,老成道:“副帅不必忧心,那座城头上不过千把人,元人演这场戏是成心激怒咱们出城,叫咱们乱中出错了,他们好急攻上马关——葛家小儿速战速决,也是道理。”
骑兵赶路快,十里地一刻钟便到,城墙上稀稀拉拉的元兵虽也拉开了弓箭,可他们今日只为虐杀战俘来的,竟没有守城械和重器。
葛规表和晁采性子冒进,却没莽撞攻城,几千骑兵沿着南城墙铺开一线,填壕车在护城河上填出了一条石路,等到攻城队抵达,立刻冲开了瓮城,攻破了城门。
城头那些元军不知是什么杂伍,武备可怜到寒酸,许多兵竟连弓箭都没背,只有一把大刀,怒吼一声“真神佑我长生!”,吼完举刀冲上来,被提着长|枪的骑兵几枪戳成了筛子。
这一番攻城几乎没有伤亡。等到南城门大破了,重骑兵谨慎地进了城,城里也安安静静的,不见一个伏兵踪影。
相隔太远了,一万五千人阵仗的攻城也成了无声的默剧,城楼上的诸位将军全举着千里眼眦着俩眼看,此刻大松一口气,畅快笑起来。
“哈哈哈,这回陆军师想岔了!哪儿有伏兵?这一上午提心吊胆的,可吓死老子了。”
另一将军老神在在地扫了陆军师一眼,笑道:“明睿尚年轻,把元人想得太过聪明了,蛮人哪里有咱们的头脑,不过是一群不懂兵法智谋的蛮子——他们清早立那白旌,想是死了什么大人物,拿战俘祭旗这是元兵惯例了。”
“不光救下了战俘,咱还夺回了赤城!哈哈哈,陆军师赶紧去给殿下修书一封,报此大捷!”
一群将军卸下警惕,话里有意无意打趣着这位年轻的军师:听说是熟背兵法三千的大才,还是二殿下亲自带来的,也不过尔尔。
陆明睿心头噗噗直跳,敏锐的直觉勾扯着他的视线。他端着万里眼一厘一厘地挪,东西南北一寸寸搜寻。
他看见葛规表和晁采大展神威,把城头的敌兵杀得片甲不留,救下了余下战俘;看见笨重的攻城械、连云梯被马匹拉着,慢腾腾地踏进了城墙的阴影下……
方圆十里地竟看不着一面敌军大旗,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元军不可能看不着,可北面的敌营里竟也没有调兵遣将的动静。
像一出空城计。
一定有哪里不对。
战鼓声一变,孙副帅追了一道战令:杀尽元兵,夺回南城垣。
而远在战局之外的北面,蒙哥高高立在一座草丘上,极目远眺,看着那些蚊蝇小点攀上了城墙,宰了他几百个兵,汉人的大旗却还没插起来,料想他还有一些小兵在拼死抵抗。
蒙哥冷笑着,喃喃自语:“总算看见这群窝囊种开城门了。”
几位随他观战的将军快要站不住了,他们坐下的战马嗅到了战场的味道,躁动不安,四蹄直踢踏,只等着主子一扬鞭就蛮横地冲上去。
将军们嚷着:“蒙哥!还不杀上去,他们就要跑了!咱们此时合围冲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蒙哥极目望着那头:“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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