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40节(2 / 3)
喷嚏都打得狼狈。
“小唐大人闻不惯这味儿?”
那詹事笑着虚扶她一把,引路前行。
“这是麝墨之香,在上好的墨料里添入麝香,写字作画都有淡淡香氛,可这香不易留身,只有笔耕不辍、日日书写的文士,衣裳才能熏染上这独特的墨香。”
唐荼荼也不太懂,怎么一个附庸风雅乱花钱的事,非要往他们勤奋上边扯?
让她颇觉新鲜的是,这园子里头有不少穿着女式儒衫的姑娘,唐荼荼仔细瞧了瞧,没一个束胸的,也没一个缩肩塌腰的,都坦然自如地挺胸坐着。
虽然姑娘比例不足十分之一,唐荼荼还是觉得有点高兴。她头回见这么多的女文士,以前只知京城有两座女学、有女师父,没真见过几个,眼下才知道上流文士圈也没断绝女人的上进之路。
太子选贤不论性别,看样子,科举里头也未必全是男人,可惜她在学台看榜时只留意名字了,没认真瞧瞧录取的性别比。
在一群峨冠博带的文士里,唐荼荼穿着公服、抱着机器、迈着大步行走挟风,袍角上也沾了灰,与这雅地格格不入。
四下响起低语和窃笑声。
唐荼荼也不管他们怎么笑,率先进了水榭。
那里头早早按她的吩咐准备了木板、白幕布和黑窗帘,唐荼荼握起一根指粗的毛笔,蘸墨,在板子上写了“成像”、“动态”、“景深”等几个词。
水榭里挨挨挤挤坐了几十个文士,全哄堂大笑。
“成像,意思是……”唐荼荼讲了一句,他们还没停住笑。
她啪一敲木板:“笑什么!认真听我说完行吗?”
满座文士愕然,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的丫头。
唐荼荼脸板成一块石膏:“我知道各位笑我狗爬字,可我慢慢练,练个年总能写得像样——给你们年,能造出这样的东西么?”
她拍拍放映机箱顶,环视一圈。
底下坐的文士没有过分年轻的,张主簿汇集到这儿的,大概都是知骥楼中的领头人物。
楼外头又明晃晃地张着论辩榜,这群学富五车的大文化人一定以辩才为豪。唐荼荼心说真计较起来,自己一定说不过他们,索性拿大俗话摊开讲。
“这放映机,是暂定在重阳节当夜由太子献给皇上的节礼。我与你们都领着殿下差事,也算是一荣俱荣了,诸位容我利索讲完,再作评判——要是大家都嫌这东西上不得台面,咱就不做了,行吗?”
底下一片死寂,半晌,有年纪长些的打了个圆场:“小唐大人说的是,诸位仔细听罢。”
唐荼荼轻舒口气,索性不讲原理了,理论和概念他们未必愿意听,还是直接放吧。
她唤一声:“张大人,劳烦拉帘子!”
黑布帘子从四面遮起来,留了丝儿缝入天光,剩下的就只有放映机后的那么一点光了。
镜头是唐荼荼从工部翻捡出来的,是面凸透镜,因为炼造时除杂不全,有极浅的绿色,是石英砂中残留的二价铁颜色,透过镜片照到白布上的光影也会有一点变色。
好在这块放大镜透光度不错,胜在匀称,成像是清晰的,能暂时拿来顶顶。
她把自己画了一天的那“两人握手”图带放上机器,昨夜里又加班加点地添了一节,现在纸带长得能打卷了。
唐荼荼摇着手柄,咕吱咕吱转起来。
简笔画、黑白、无声、放映时长十秒钟。
唐荼荼甚至在中途挪了挪机器位置,白幕布上的图像一哆嗦。
可这十秒钟,把水榭中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有了放大镜,半丈长宽的白布上呈满了图像——图像上的两个人从左右两头走进画面,握了握手,脸上绽出笑,嘴巴开开合合似说了什么,然后又各自离开,出了画面。
走路时手脚|交替、衣摆起伏,两人的笑容慢慢从唇角上脸,又徐徐落下。
右手边来的那人,甚至牵了条哈巴狗,狗朝生人吠,被主人跺脚威吓,只得悻悻坐下吐舌头,离开时又欢脱地跑起来。
弹指间的细节之处,全都清晰可辨。
一群人呆怔僵坐。
唐荼荼泰然自若道:“这东西,就叫放—映—机。”
论文化传媒的力量,这群文士要比唐荼荼懂得多。放眼在座十几位,谁每年不洋洋洒洒写上几篇辩稿,痛陈时弊。
“政令传达只到各县,乡间百姓只知地方官,不知皇帝是谁家。”
“经史书社三千家,百家杂学却无人印。”
“一台小麦穴播木机传了几十年,没传遍天下。”
“政令自天子出,合该印发给万民,可民间百姓嫌报纸写得佶屈聱牙,全拿来当粪纸。”
许多叫天下饱学之士心头大恨、扼腕叹息的事,如果有这动画……
传媒即人体的延伸,其存在意义是成为人类感知世界的窗口,成为开眼看世界的可能。
不消唐荼荼说,底下文士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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