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0节(2 / 3)
件。
最漂亮的,要数上个月底做的那件。那会儿珠珠十岁生辰,满大街的挑漂亮衣服,正逢锦绣坊出了一批新料子,轻薄如纱,却比纱要亮得多,做出来的衣服特别好看,穿上明晃晃的,似菩萨座下的小仙娥。
珠珠吵着要,唐夫人从来不厚此薄彼,俩闺女一人做了一件。裁缝手很巧,做出来的衣裳竟不显身材,唐荼荼穿上也显得明眸善睐的。
她拿着这件肩宽一尺二、腰围二尺三的轻纱,回身在福丫身上比划,若有所思。
福丫被她盯得奇怪:“小姐,您看着我做什么呀?”
屋里烛灯只点到屏后,唐荼荼在这半屋明亮中细细看她。
福丫平时显得呆,是因为这丫头做事太拗,可真要说起来,福丫姿色不差。
她娘是老宅里的一等丫鬟,老太太亲手调教大的,早年是想留给最不成器的幼子做姨娘。留在身边教养了几年,老太太舍不得了,福丫她娘借机求了嫁人的恩典,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地允了。
福丫得了她娘的美貌,又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容貌不说上佳,也足够叫人眼前一亮了。
“你困不困?”唐荼荼问她。
“奴婢、奴婢快要困了……”福丫心提得老高,战战兢兢的:“小姐您要奴婢做什么呀?”
“要你帮个忙。”
唐荼荼把这一身纱衣披在她身上,又找了个两顶短帷帽,给她和自己一人一顶扣脑袋上,拉起福丫就走。
后门外,一驾黑顶马车刚到。那陌生的车夫面庞白净,却贴着两撇假胡子,眼睛灵动地冲她俩笑了笑。
望着马车穿过小巷,离街门越来越远,福丫想哭的心都有了。
廿一来传信儿的时候,晏少昰刚刚睡下。他思虑重,入睡是极艰难的事,被吵醒后,语气明显不快。
“什么事?”
廿一避开脚边跪了一地的恭仆,停在外室,躬身禀报。
“探子来报,唐府那位二姑娘戌时三刻出了门,上了一辆不知来路的马车,往东面圃田泽去了。”
晏少昰眉心汇拢:“圃田泽?”
圃田泽名为河,实则是随山势凿出来的一条引水渠,后来因祖皇帝于东边筹建兴庆宫,地方不够,就把东面城墙拆了,向外移了三百丈。
这条水渠便不做引水用了,河道改得蜿蜒曲折,改成了一处景致,渐渐地聚起了一群附庸风雅的文人。几十年过去,成了个烟花之地,风流薮泽,青楼一座挨着一座。
她去那儿做什么?
廿一沉声又禀了一事:“今晚,倭国使臣在泽边的春江花月楼设宴作乐。往常他们都是点了歌舞姬,带去别馆里陪酒作乐的,夜里从不出藩院。今夜却反常地去了春江花月楼,又恰逢倭人天皇的回文刚到……这个时机实在太巧,奴才心觉有异,不敢耽搁,才来回禀殿下。”
晏少昰飞快思量。
倭国,自先祖的马蹄踏破大和以后,一直是盛朝的藩属国。百年来,朝贡一直足量交着,可最近几年,态度却渐渐古怪起来,父皇每每将国牒交给倭人使臣带回,却总是隔年才能收到他们天皇的回文。
这两年,又开始参酌盛朝体制,谋求变法,组练水兵。想来,是生了异心了。
倭国离得近,来得最早,自四月入京入住松庭别馆后,一直在京城各处窥探,入夜后却从不出门,一言一行都在影卫的眼皮子底下。
今夜却反常地出来聚会了,这是探到了什么?
他想起影卫从唐府拓来的那张写满了布防的舆图,晏少昰飞快披衣起身:“点三十影卫,盯好楼里楼外,没我下令切勿妄动。”
“奴才领命!”
前院清点好人数,一片黑影腾空跃起,奔入了东边夜色中。
马车行出街门后,行人渐渐少下来。
往常到了这会儿,该是入夜闭坊的时辰了。今年赶上太后寿辰,京城各坊内都紧忙在夜里排演烟花爆竹升天,时不时就有某个方向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行过宣阳坊时,暗巷里又有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跟上来,隔着五步远缀在他们后边。
唐荼荼掀起车帘,往后瞧了瞧,看马车规制一样,知道是自己人。她又盯着前头这车夫的侧脸细瞧。
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赤膊穿着一件短衫,很是精干。
车夫的机灵劲不是假的,听到掀帘声,头也没回,便笑着自报家门:“奴才刘德,姑娘唤我刘大即可。因为会点功夫,也会算几个账,平日得小姐几分青眼,这回奉小姐命,来替姑娘办事。后头的是我二弟刘才,功夫比我好些,姑娘尽管使唤。”
话声轻,刚够她们听着。
唐荼荼客气了一下:“劳烦您大半夜的跑一趟。”
“怎敢说麻烦。”刘大笑道:“得了姑娘的口信儿,小姐就催着我来了。她说自己在京城熟人太多,不便出面,叫姑娘自己想法子。”
唐荼荼弯起眼睛:“替我谢谢娘。”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