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3)
赵泽宁吊着左臂,半身斑斑血点,浑身污渍尘屑,颇为狼狈。只见他起身弯腰搀起韩如昆,大方笑道:“韩公子快快请起!我这伤不是因为你,自己不小心罢了。当时村里黑漆漆,我们以为发现了出走的方小珍,全力去追,谁曾想不但没找到人,反而摔倒!初次出宫历练,不但没帮上三哥的忙,反而添乱,我自己都没脸说,哎,你可千万别告诉父皇,否则真丢死人了!”赵泽宁状似非常窘迫,满脸毛头愣小子的莽撞之色。
韩如昆不免有些感动,但长期的严苛家训让他习惯性下意识地望向父亲——
“多谢八殿下宽恕小儿。但皇子受了这样重伤,老臣不敢有所隐瞒,必须奏明陛下,至少要让陛下知情,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了。”韩飞鸿郑重一拱手,沧桑无奈道:“逆子,还不快快谢恩?”
韩如昆毕恭毕敬磕头:“卑职叩谢殿下宽恕!”
容佑棠暗忖:这次意外,韩太傅、韩如昆、庆王殿下,三人都要上奏说明,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赵泽宁忙不迭避了又避,吊着左臂,灵活躲闪腾挪,一副没心没肺的无所谓模样,笑嘻嘻道:“都说不关你们事了,我自己摔的。三哥,快打发她们走吧,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不可理喻的妇人,脸皮估计有皇墙厚!”
“八弟,你有伤在身,坐好,别动来动去。”赵泽雍温和嘱咐,又板着脸训导:“正在议事,严肃些。”
“哦。”赵泽宁百无聊赖坐回去,毫不掩饰鄙夷,时不时好奇看方娥娘:方娥娘因喧噪撒泼,被绑起来堵了嘴,却仍吱唔着发出哭声。方小珍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没读过书,只跟着里正家的姑娘学过写自己名字,却奇迹地听懂了韩飞鸿那番话。她低头、缩脖子、耸肩含胸,恨不得躲进脚下灰尘里,无声流泪,悄悄抓住容佑棠的后摆,心想:韩大人的父亲骂得没错,我就是可怜乞儿,一次次去讨吃的。人只当做好事,可我家却死皮赖脸想贴上去。
“方氏,方彦受伤不能到场,你公婆又老迈力衰,方家就由你代表。”赵泽雍威严道:“可以松绑,但你必须克制冷静,不得哭闹滚地,可否做到?”
方娥娘拼命点头。
“松开。”赵泽雍下令。
“咳咳,咳咳咳!”方娥娘压低嗓子,揉捆绑过的俩胳膊,握着脖子咳嗽,委屈颓废跪着,扭头看一眼,方小珍就乖乖从容佑棠身后走出来,脸色苍白,跪在母亲身边。
“韩家自愿将处置权交由本王,你方家呢?”赵泽雍问。
方娥娘极度不甘心,当然不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丈夫女儿又得不到好处,她能在方家村横行几十年,也不是完全没头脑的,只是没用在正途罢了。她拥着女儿,凄凄惨惨道:“庆王殿下,民妇知道错了!都怪我们两口子太紧张女儿,一听说大妮天天跑去见陌生男人,就急得要命,误以为闺女是被谁哄骗去清白,那她可怎么办呢?大妮要是坏了名声,二妮也找不到好婆家,我们贫贱一家子,怎禁得起那打击?所以才、才误会了韩大人。”说着她就带女儿挪去给韩家父子磕头,哀求道:“您二位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我们猪油蒙了心瞎了眼睛,才糊涂昏头得罪贵人,求大人们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次吧!”
韩如昆迅速躲开,多看一眼都觉得胸口发堵,他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糟心恶气,忙扬声恳求:“求庆王殿下主持公道!”
方娥娘觉得面子上做得差不多后,就转头专心哀求庆王,话里话外无非讨要医药钱。
——对很多矛盾而言,有条件的时候,能用银子解决最好。
赵泽雍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方家有错在先,冤屈污蔑他人,经多位目击村民指证,又先动手阻拦推搡,引发双方争吵冲突。”顿了顿,他看着韩如昆说:“但你也还手了。经多人指证,你被推搡后,出于自卫、与方彦对打,将对方踹倒在地,最终导致其后脑磕碰院墙碎石,流血昏迷,伤势颇重。”
韩如昆头一昂,清晰表明:“殿下,卑职确因气不过还手了,但没几下,方彦妻、方彦爹娘,他们就拿出扁担殴打,若非侍卫相护,倒下的应是卑职!他受伤磕破头属于意外,但结果毕竟是卑职无碍、他重伤,故卑职愿意一次性付清若干银两,以了结此事。”破财消灾!
——谁让我韩家富贵他方家贫穷呢?不给点银子,全天下人都会指责我们!
方娥娘顿时眼睛一亮。
赵泽雍颔首:“你本属无辜,却能顾全大局做出让步,非常好。”
八皇子鄙夷地看着听到“赔偿银两”就两眼放光芒的方娥娘。
韩太傅表态后,又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端坐,眯着眼睛沉思。
“既如此,”赵泽雍拍板下令:“来人,即刻拟两份文书来,写明付银缘由、数量由韩家定。方家日后不得纠缠,若再纠缠,闹上公堂,想必再得不到今日的宽大处理!”而后他又告诫目击村民:“事实经过你们全程知晓,严禁随意散布谣言,违者按谤议罪论处!”
众村民慌忙起誓保证不迭,争先恐后承诺绝不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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