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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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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浓墨写了一个“当”字。

有愧走进去,柜台上没有人,只听掉珠门帘一抖,传来沙哑地声音:“死当,还是活当?”那掌柜从门帘后出来,冷冷地看向有愧。

有愧摸了摸头顶上那根鎏金发簪,一时不舍得取下来。

这是何愈亲手带在她头上的,和她娘把她卖掉前一样,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然后温柔地插|进她的头发里。愧疚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的胸口,这是何愈娘给他留下来的遗物,他送给了她,说给她当嫁妆,而她却来当铺,要把东西当掉,这世上还有像她这么没良心的人么。

“活当还是死当?”掌柜的又问了一遍。

“活当。”有愧将发簪取下来,放在掌柜面前的托盘里。

掌柜眯着眼睛,细眼瞧了瞧。

“能换多少银子?”

掌柜沉吟片刻,东西倒是好东西,但看现在这年景,吃不吃得上饭才是个大问题,什么金银首饰,到这时候都不值钱。

他将簪子在手里转了转,说:“若是死当,开的价能高一些。”

“我会赎回来的。”有愧低声说。

掌柜摇头,跟他说这种话的人多了,他们拿着房契,地契,拿着他们最值钱的东西,放进他的手里,然后口口声声地说,我会换回来的,会换回来的。可后来,这些人又来了,不是拿着银两赎回,而是更加的灰头土脸,说:“上次那物件,死当能换多少钱?”

有愧的腰挺得笔直,她一定会把何愈的东西给赎回来的,她一定会。

掌柜拨了拨算盘,“当一年,五十两。”

“好。”

有愧缓缓伸出手,从掌柜那里接过冰凉的碎银子。

这银子揣在怀里沉甸甸的,让她想到那天她爹从钱袋里掏出一片白花花的碎银子,放进嘴里,用牙齿轻咬,他的表情享受极了,好像在平常这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可她却闻不见,只能嗅到那冲鼻的腥味,像是长剑锋刃上生的锈花,像是牛鼻锁锁眼结的铜臭。

有愧将银两放进牛大顺的手里,说:“把债还了,然后别再来找我。”

牛大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那几块银子,细小的眼珠几乎要从那缝隙似的眼眶里掉出来。他听见了有愧的后半句话,但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这是他的妹妹,他想来找就来找。

傍晚日落,霞光满地,当最后一缕阳光没入西山后,古城笼罩在寂静和黑暗里。

当何愈进门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有愧的心害怕地少跳了一个节拍。她握了握红苑的手,求助似的对她说:“红苑,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夫人只管吩咐。”红苑满口答应道。

“爷回来后,不要跟他说起我哥哥来过的事。”有愧的声音近乎哀求,她不该将自己放得这么低的,但她从小便是这样长大,习惯把自己放得这么低,放得这么卑微,纵使是对红苑这样的下人。

红苑瞧了一眼有愧握着的手,手指指尖已经泛红了,粗糙极了,生着一层茧。

这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女人过得好不好,看手就知道。天天干粗活累活的,手指便又短又粗,指节外凸;在家里娇养着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伸出来就又白又净像玉似的。

所以她做事从来都注意自己的手,煎药不能被烫到,捣衣也不敢用力气,把手养得好看极了。这才是夫人的样子……

“好,夫人放心罢。”红苑应道。

有愧松了口气,天真地以为红苑会为她保守这个秘密,让她慢慢攒钱,把何愈的发簪给赎回来,然后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一样。她没有一个赌徒哥哥,何愈也不会不喜欢她。

何愈从门外进来,他的心里也有些心事,现在已经有人注意到河口的那五艘大船有些古怪,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他们的事迟早将会败露。

他并不怕什么。他是死过一次的,那时,那根长箭的箭头乘着风,箭头直指他的眉心,呼啸而来。但现在他却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放心不下了,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拖着那条软绵无力的腿,一步一步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路的尽头挂着两只红灯笼,点了烛,在晚风里摇曳着,在地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这两盏灯让他向来敏锐的警惕一时松懈了,没有注意到在背对灯光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像用针在泥饼上划出来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何愈步入何宅,然后转身离去。

到了晚上,红苑端着脸盆和毛巾,进屋服侍有愧更衣。她取来木梳,在铜镜前给有愧梳头。

木梳顺着长发从头梳到尾,那头发又黑又亮,像绸缎似的。

红苑的手突然顿住了,虽然她答应了有愧,不会在何愈面前提起有愧哥哥来找她的事情,但她可没答应过不提别的事。

她的心又开始骚动起来,有愧的位子若是她的该多好,她才应该坐在那里的,她出生好,长得也好,什么都比有愧好,凭什么现在她却是一个丫鬟,一个下人。

“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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