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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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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点,凭借此事,可在桓冲和桓豁之间埋下钉子。

对外,二人会合力抱全桓氏,对内,两人却再不能拧成一股绳。一旦发生争执,得益的不会是旁人,七成以上会是桓容。

或许一切都是巧合,桓大司马之所以这么做,仅是“习惯”使然。

可是,送到幽州的密信和私印却让桓容无法忽视,一时间心绪烦乱,久久不能平静。

书信和私印摆在桌上,桓容独坐许久。他以为自己不会有半点感觉,事实却与想象截然相反。

苦笑一声,手指擦过眼眶。

这算什么?

前头诸多算计,到头却来这么一出?

拿起私印,摩挲着底部篆字,桓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此物在手,他可光明正大掌握桓氏私兵。依书信中的内容,桓大司马已于日前上表,举桓容为豫州刺使,掌幽、豫两州诸军事。

“这算什么?”

同样的四个字一遍遍在脑中回响,桓容闭上双眼,听着室外忽起的虫鸣,用力咬牙,直到嘴里尝到血味。

“来人!”

“郎君?”

“请贾舍人。”桓容摩挲着私印,眼帘低垂。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无论桓大司马本意为何,也不论背后藏着什么样的谋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州兵必须挺进豫州。

这是向世人展现刀锋,也是让朝堂文武明白,幽州有的不仅仅是财力!

咸安二年,六月,天子立王氏为后,并以司马曜为皇太子,司马道子为东海王。废帝降海西县公,移幽州。

同月,天子连下四诏,征大司马温入朝。

后者固辞,并上表言年老体衰,举桓冲掌西府军,镇姑孰;以桓容为幽、豫刺使,掌两州诸军事;请桓豁遥领扬州牧。

表书递上,群臣哗然,不明白桓大司马要唱哪出戏。

联系在姑孰时的经历,王坦之恍然大悟,当下要去寻谢安。走到府门前,忽又停住脚步,改命人请族中郎君,关起来门来商议。

随着事态发展,桓温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再隐瞒不住。

建康将有动作时,桓容忽以追缴胡贼乱兵为由,派幽州将兵进入豫州,顺势接管州内军政。未等天子任命,已将豫州握于掌中。

朝堂震惊,却无力追究,也不敢追究。

桓大司马重病不能入朝,已将交代后事。郗愔这尊大佛却是活蹦乱跳,更被请入建康,手握天子旨意,将行周公辅政之事。

比起远在幽州的桓容,这才是心腹大患!

知晓诸多变故,司马昱良久无声,忽又纵声大笑,带着无尽的凄凉。

“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啊!”

“天不佑晋室!”

留下最后两句话,笑声戛然而止。

宦者小心上前,看着已无气息的司马昱,哆嗦着跪在地上,发出一声哭音:“天子大行!”

咸安二年六月甲寅,晋天子司马昱驾崩。

是日建康惊雷,乌云聚拢,酝酿多时的一场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桓容的决心

古有言,自天子至庶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则养,死则哀,三年之丧,天下之达礼也。

依照古礼,司马昱驾崩,亲子当服丧三年。

然汉文帝革丧礼之制,丧期一度更改。

汉末天下大乱,魏晋建制皆循汉礼。魏武帝临终有遗命:“天下未安定,未得遵古。百官当临中者,十五举音,葬毕便除。”

更严令,凡驻守各地的将领不得擅离。无需临朝哭丧,以防予敌可趁之机。

魏武帝驾崩于正月庚子,当月辛丑入殡,丁卯即葬入皇陵,整个葬礼的持续时间不到一个月。自此之后,魏、晋天子均以此为制,凶礼不过一月。

晋室天子驾崩,举国哀三日,百姓三日后即除服。

不过,新帝临朝仍需深衣素冠,宫中不设乐,且要降席撤膳。服满一月方可易服开宴,重新设乐。

满打满算,司马昱登基不到两年。

说句不太好听的,屁股还没坐热就驾鹤西归。

司马曜被立为皇太子,远游冠刚刚戴上,东宫还没住过一天,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太极殿的主人。

变化实在太快,完全来不及兴奋,压力骤然袭至,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百官服丧,免冠戴巾帻。

朝会停三日,群臣一边忙着天子大丧,一边还要准备新帝登基。

郗愔入朝辅政,无论司马曜愿不愿意,对他都需存几分恭敬。如若不然,郗刺使完全可以大手一挥,凭着先帝旨意,仿效周公故事,光明正大将他赶下皇位,另推一个“听话”的新帝。

司马昱临终前的这道圣旨,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刀,随时可能落下,砍断司马曜的脖子。

好在郗愔有权臣之实,尚无篡位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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