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1 / 2)
“四公子日前出海。”
“出海?”桓容愕然,声音高了半度。
“使君放心,是能经风浪的大船,且有老练的船工和私兵随行。仆特地叮嘱过,只在近海,不得远行。”
荀宥的表情很有些莫名,显然是和桓祎做过一番“斗争”,最终没能说服对方,反而败下阵来。
不过,能让荀舍人露出这幅表情,桓祎当真是本领不小。
“四公子水性极好。”
想起能在水下闭气三十息,让船工甘拜下风,爱好四处撒欢的桓四公子,对比安于刺使府内,非必要绝不乱跑,颇有“宅”属性的桓容,荀宥忽然感到一阵欣慰。
幸好明公的性格不似四公子,当真是万幸!
“阿兄真出海了?”桓容固然有几分诧异,却又在预料之中。
桓祎早言向往大海,如今不过提前实现。
虽然有几分任性的成分在,但就安全方面而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确定桓祎只在近海游荡,不会前往远海,桓容略微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放了回去,转而询问武车之事。
“已有两批送出,共计十五辆,半数出自库中。”荀宥正色道,“装船之前,公输和相里对车身做过改造,暗中埋下机关,确保他日不会对明公造成威胁。”
桓容挠挠下巴,这是简易版不算,还要偷工减料?
可他怎么半点不觉得亏心?
桓使君四十五度角望天,默然无解。
花样作死
连绵多日的雨水骤然停歇,阳光驱散乌云,水汽不断蒸腾。
秦淮河缓缓流淌,水面上,船只首尾相挨,接连不断。
正午临近,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愈发显得闷热难捱。几名艄公聚在岸边,正无精打采的啃着蒸饼。
近月来雨水不断,河上行船减少,众人都为生计担忧。今日总算晴天,奈何天热成这样,稍微一动就是满身大汗,别说扛活,连快走几步都有些气喘。
“这天热得太不寻常,怕又会是个灾年。”
“是啊。”
“天有预警,恐非吉兆。”
“台城里皇后薨了,还不是凶事?”
“这事怕没完。”
又一艘商船停靠,长着满脸卷须的船主在甲板上招手,分明是一副胡人模样,却穿着汉家衣冠,一口洛阳官话相当地道。
“快些吃,活来了!”
一名船工三两口吃完蒸饼,拧开水囊连喝两大口,顺下噎在喉咙里的硬饼,起身招呼同伴上前。
刚走出几步,又有商船行来。
见上面打出盐渎的旗帜,船工不禁精神一振,大声道:“是盐渎的船!别磨蹭,晚了可就被别人抢了!”
盐渎的船油水丰厚,船主向来大方。
虽说用人比较挑剔,但给钱相当痛快。偶尔还能白得不带酸味的蒸饼,甚至是一小块熏肉,难得能让家人都尝尝肉味。
盐渎商船一经靠岸,赶往胡商处的船工立刻少了许多。
胡商在船上跳脚,用鲜卑语大骂了几声。奈何舍不得提高工钱,实在没辙,只能让随行的部曲和护卫下船运货。
“这天气……”
胡商跟着船上船下的跑,提防有人偷懒或是摔到货箱,很快就冒出一身大汗。
胡人喜好汉人的绢布丝绸、精美饰品,汉人也不例外,常购买北地的皮毛和手工器物。
这批货都是小件,每件都价值不菲,属于邺城里流出的稀罕货,有些甚至出自宫中。送到建康的廛肆,价格少说也能翻上一番。
至于货物的来路,反正有太傅府的健仆做保,压根不怕人查。
胡商出身宇文鲜卑,其祖上不是东胡,更不是高车,而是加入鲜卑的匈奴。
二十多年前,他所在的部落被慕容鲜卑所灭,家产都被抢走,父母兄弟被杀,因其年纪尚少,个头不及车轮,才侥幸逃过一命。
做了十几年羊奴,胡商终于获得信任,得以行走南北,往来市货。
只不过,他每次所得利润都要献给主人一大半。如若不然,他随时会被夺去自由,重新关入羊圈。
每每想到这里,胡商就是一阵气闷。
不过,慕容鲜卑也得意不了太久。
擦去满脸热汗,胡商扯开衣襟,现出毛茸茸的胸膛。
秦氏坞堡发兵占去数州,吴王慕容垂和范阳王慕容德带兵去了高句丽。别看慕容评声势赫赫,集合各州大军攻伐西河郡,到头来,说不得就是自找死路!
想到这里,胡商心情大好。
暗地里,他和秦氏坞堡有生意往来。如果秦氏坞堡占了邺城,他有信心保住全家性命。哪怕给出大部分家产也是心甘情愿。
比起完全恢复自由身,再不用看慕容鲜卑的脸色,钱财算得了什么,再赚就是。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胡商不在少数,都等着慕容鲜卑倒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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