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4)
门后面大约是个丫环,武松思忖。但看不出这群泼皮的来历。就凭这些人的身份来头,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到林冲府上捋豹子须?
刚要上前制止问个明白,突然听到那小丫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娘子!娘子你怎么了!老爷、老爷快来,不好了!快、快来人哪!娘子……上吊了!这下你们可遂意了!这下你们一个个都遂意了!”
那群泼皮还在砸门,一听都傻了:“什么?”“小娘皮骗人呢吧。”
砰的一声,大门打开,那个小丫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扑通一声对着满街的人跪下了,一面嚎啕大哭:“来人哪,我家娘子不行了……快、快叫大夫……”
砸门的泼皮一听出了人命,轰的一声四散而走。街上的行人、看热闹的,也都乱成一团,有惊叫的,有赶紧溜走的。武松上前两步,抓住一个麻子脸,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麻子脸没想到闯出了大祸,全身都软了,也挣扎不动,见面前的汉子公人打扮,更是尿意顿生,哆哆嗦嗦地说:“不干我事,好汉明鉴,都是……都是高衙内指使的……说林冲那厮已经获罪刺配,临走……临走一纸休书,跟他娘子一刀两断,这才让我们……让我们前来……日日拜访娘子,求、求那个亲……”
武松大致听明白了,一把将那麻子脸甩掉,见一个郎中打扮的人正低头匆匆走过,显然是不想惹事,武松上前两步,把那人肩膀一扳,“去救命!”将那郎中直接倒拖进林冲宅子门口。那小丫环见了救星一般,哭着将那郎中往里面拉。
但一切都是无力回天。林冲娘子不堪长期的骚扰逼迫,据说一早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此时大约已经抵达奈何桥了。
武松立在不显眼的墙角,静静看着女仵作跑进跑出,哭哭啼啼的小丫环出去买灯烛纸马,五六个姑子刚给请来伴灵,低着头鱼贯而入。
他头一次来到东京城,还没来得及被富贵迷花眼,就发现了一个令人齿冷的事实:这世间,太多的飞来横祸,太多的仗势欺人,太多人命如草芥,就连天子脚下也不例外。
死去的林家娘子显然是个颇有人缘的。街坊邻里明面上不敢管事,私下里却都在窃窃私语地为她叫屈。
“多贤惠的一个人儿啊,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唉,都怪她长了那么一张脸,上天也妒啊……”
“嗳,你晓得什么,这怨不得她!全是命!漂亮不要紧,被人家惦记也不要紧,关键是她家男人不在,癞蛤蟆都能欺到她头顶上去!”
又一个接话:“就半年前,林教头在时,谁敢惹他半根毛!林教头他倒想得好,以为一纸休书就能把他娘子撇清了,他走的那日我就说过,家里没了主心骨,早晚要出事!你看看,好好儿的两口子,给高衙内逼得家破人亡!”
“嘘,嘘,小点声,咱别惹事……”
武松觉得衣襟一紧,随行的军汉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
“都头,咱们……走吧?这儿也没热闹可看啦,咱别惹事。”
武松点点头,林冲街坊们那些带着东京口音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回放,甩也甩不掉。说也奇怪,句句似乎都在影射他自己那个一直不太敢回去的家。
漂亮的女人,早晚会被人惦记。
家里没个主心骨,早晚会出事。
武松发现,自己活了这二十几年,江湖规矩倒是懂不少,却唯独缺点儿家长里短的智慧。
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皮跳,朝林冲宅子望了最后一眼,正看到那小丫环抹着眼泪走出来。
武松把她叫住,包袱里取出些钱塞在她手里,低声道:“我和林教头虽不相识,但久闻其名,今日算是出个份子吧,你们节哀。”
小丫环流着泪拜谢了。
武松转身命令:“走。收拾东西,今天就回阳谷县。”
那军汉一愣,“咱不在东京城逛了?”
“不逛了。”
那军汉可怜巴巴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一行一行地指下去:“那,那,说好的大相国寺、祆庙、琉璃塔、鹩儿市、骰子李家、东西教坊、樊楼、贾家瓠羹、曹婆婆肉饼……”
“都不去了。回家!”
牡丹花
王婆做足了工夫,这才回到厨房,慢吞吞地开始煎茶。等到水沸到第三遍,就听到门外得得得响起马蹄声,少不得故作惊讶,跑去开门。
“哎哟哟,大官人,稀客稀客,来得正好!”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地打些暗号。西门庆这边早就等着潘小园扛不住现实,前来“毛遂自荐”的一天。一看就明白了:这十几天总算没白等。
王婆还没开口说一个字,一包钱就塞进了她右袖子里——比方才潘小园塞的那包要重好几倍。王婆有点左右站不平衡,歪着身子,朝楼上使眼色,意思是正主儿等着呢。
这些动静,潘小园扒在楼梯口都看得清清楚楚。见西门庆大摇大摆走上来,赶紧一提裙摆,踮着脚尖回到自己座头,端起茶来呷了一口。
于是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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