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3 / 4)
把这几个篮子全拿走。”
郓哥眼睛一亮,重复道“白送给我?我若卖得钱,不管多寡,只要分你一半?”
无本的买卖,白占的便宜,慷慨得有点过分了吧。
潘小园点头,不再多加解释。
贞姐却在旁边忍不住了,喊道:“卖了多少钱,可不许骗人。你若卖了二十文,回来跟六姨报十文的账,可不允许!”
郓哥白了小姑娘一眼,一挺胸,“小孩子懂什么!骗人谁不会?我能想不到?嫂子能想不到?你把我俩当傻子?咱们生意人诚信为主,嫂子既然信我,我当然不会骗她!”
潘小园忍不住扑哧一笑,连连点头。郓哥何等机灵,如何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一下子就搬出了职业操守来说话。不过到底是孩子心性,听贞姐管自己叫六姨,他便加倍管自己叫嫂子,好像这么着就能平白升一辈似的。
让郓哥把篮子挎了,送他出去,笑道:“大郎分不开身,我又不好多出门,这才请你来帮忙。以后再有这种事,难免不会再麻烦你。到时候莫要推辞,有你的好处。”
这是明摆着告诉他,倘若此次合作愉快,以后这种白来的好事还会再有。这样一说,也算是最后敲打一下这小猴子,不要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断送长远的赚外快机会。
郓哥哪能不明白,笑道:“多多益善!晚上见!”一面说,一面拾了自己的雪梨篮儿,飞快朝她作个揖,一撩头发,飞也似地往县衙走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贞姐愣在门口,看了半晌,才气呼呼道:“六姨你不知道,那个郓哥比猴儿还鬼精,你把吃食都给他,他一准先分一半藏家里孝敬他老爹。剩下的,他卖出多少钱,肯定不会跟你说实话。我见过他撒谎,那脸都不带红的!”
小丫头已经让她喂了一上午的黄金葱香酥炸饼,肚子饱饱,嘴角还留着面屑,这时候自然向着她,看不得她吃一点亏。一面数落,一面习惯性地抓起抹布,嫌弃地瞧瞧上面的污渍,折起来,熟练地抹掉小几上的炊饼渣儿。
潘小园脸一红,找了个话题:“那派你去偷偷监督他,好不好?看他到底把这些东西卖了多少钱。”
贞姐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差事太有趣了。可随即苦了脸,摇摇头:“不成,我爹我娘不让我一个人出去。”
其实监督不监督郓哥,潘小园倒觉得无所谓。毕竟雪花面炊饼是滞销货,就算留着,也只能是慢慢坏掉。武大曾经提出过贱卖或者白送,让潘小园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卖炊饼的武大郎成了送炊饼的,愈发人傻钱多,把顾客的胃口养大了,以后他的普通茶合面炊饼,还怎么能卖得出去?况且,就算是送炊饼,也要花费时间成本,占用武大做正经生意的时间。
这是最基础的经济学现象。譬如在现代社会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新闻:某地水果滞销,果农宁可让橘子烂在树上,也不能轻易亏本白送,不然,就是断了果农以后的生路。
北宋时期虽说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但普通老百姓还都是彻彻底底的小农思维。这种纯粹的资本主义做派,潘小园也无法向武大多解释。
这才想到制作炸馒头片儿的法子,把它从主食变成佐餐小吃,大约能稍微多些销路。不期待变废为宝,但求能收回一点点成本即可。而郓哥在各大茶楼酒楼里流窜飘荡,专门给人寻茶点下酒果子,便是最理想的代理经销商。不管他将这些炊饼片卖出多少钱,也总比放着发霉强。
另外还有一个目的。赌上这些炊饼片的价值,试探一下,这个精明的小猴子到底能被信任到什么程度。
正琢磨着,贞姐忽然啊的一声叫:“六姨,我……我要回去了,跟爹娘说好了,回去干活……晚了,晚了……”
小姑娘在家没少挨打挨骂,这会子一下子语无伦次起来,抖抖索索的穿外衣。
潘小园见不得她担惊受怕的模样,一把拉住她,从小匣子里抓出十几文钱,塞进她小手,“带上,你爹就不会打你了。”看着她惊愕的眼神,又扬起下巴,说出了上次没来得及说的一句话:“就算他们以后再要打你,就逃到我这儿来!我看他还能连我一起打了!”
大客户
送走贞姐,潘小园关上房门,在屋里美美的睡了个午觉。下午起来,洗手下厨,炸了一盆猪油菜丸子——昨天武大没吃上热乎的,今天补给他,再另加三个鸡蛋。
如今的生活渐渐宽裕,每天也至少能有百十来文的盈余。伙食上也逐步升级换代。像鸡蛋、瘦肉这些吃食,过去武大从来舍不得加入日常食谱当中。潘小园曾经在厨房角落里挖掘出一小罐腌过的咸蛋,不知是猴年马月谁送的,武大舍不得打开,早就长成了绿毛龟,散发着一股子发酵鲱鱼罐头的气味。
当然眼下的收入水平,离三个月三十贯的目标还差得远,但潘小园琢磨着,等过了年,再鼓捣些新花样儿,最好能承接诸如狮子楼主食供应的大生意,或是给武大的炊饼填上馅儿,或是把郓哥培养成更可靠的生意伙伴……
脑子里一页页的翻着企划运营书,踌躇满志,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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