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1 / 2)
维娅的怀孕是由训练有素的法师检测出来的。仍在质疑中的赛迪西被领着去见了她。文雅温吞的少女静静坐着,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似乎被这尚未成型的孩子锁住了思考。
赛迪西的目光定住了,一种刻在基因里的信息告知他:“他”就在那里,分享了你的力量的后代就在那里。
他在那一刻丧失了所有辩解的能力,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禁闭室。他不再抵抗,恢复了正常的进食,平安度过了禁足期。当母亲将他领出时,久违的阳光照入眼中,他竟是瑟缩了一下。
兴许是赛迪西难得如此颓丧,让原本还有些厉色的母亲心软下来,问了他一句,“你想要什么?”
“我……”他还是本能地说出了那句话,“我想见露西。”
公爵夫人没有驳回,只是说出了露西已经离开的事实。不过曾经软禁她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她允许赛迪西去整理可能存在的遗物。
赛迪西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待了许久。他似乎还能看见自己和露西在床上嬉笑打闹的模样,听见自己的心脏为了即将进行的订婚而雀跃的声音。可转瞬之间,这一切都变成了虚影,他甚至没有任何头绪和办法。
他永远都没有掌控过自己的人生。
沉甸甸的怒意和无力感压垮了他的背脊,逼迫他扶着桌子慢慢蹲下。他感到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不然他会一蹶不起。
于是赛迪西捡起了心底那点期冀:或许这一切只是个玩笑,他还有机会和露西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为了抓住希望,他急切地需要一些东西作为支撑。比如露西留下的事物,哪怕只是掉落在床上的一根头发丝。
赛迪西找了许久。最终,他摸到了枕头中的一个硬物。仔细观察后,能发现枕头边缘有一处略微违和,似乎被缝补过。赛迪西拆开线头,在棉絮中摸索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底沾着一小点白色。
他疑惑地打开瓶塞,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举动,让他的身体突然僵硬片刻,紧接是莫名的兴奋。喉咙变得干渴不已,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吞下它。
赛迪西照做了,粉末浸润到唾沫中,贴着喉咙流入肠胃。他轻微战栗了一下,一股难言的舒畅传递到四肢。如果分量在多一些,大概就连心头的所有忧患都能抹去。
赛迪西抖了抖玻璃瓶,又让一些粉末倒入口中。实在抖不出来,便将瓶子捏碎,用舌头细细舔过每一个碎片,把残留的白色都搜刮干净。可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够。
他回味地舔了舔唇角,无法被满足的身体仍在叫嚣。对爱人的想念在这一刻都被心底的瘙痒所覆盖,转而被另一种回忆所填充。
那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光。他可以忘却社会法则,沉醉于痛苦与欢愉,尽情宣泄情绪与欲望。一切都化作藐小之物任由摆布,只用享受支配与沦陷的快感在脑中炸裂。
那是,在出现幻觉后所迎来的时光。
赛迪西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那天他是如何爽快利落地杀死雪兔,看见了脱离现实逻辑的奇异城堡,又享受了在灌木丛中追寻猎物的快感。这一切都是幻觉,远比现实要刺激百倍的幻觉。
他渴望那样的幻觉。
另一边,修养了几日的露西,伤口已经结痂。尽管她的身体素质与愈合能力比常人优秀,诺里斯仍是不放心。露西眼角含泪地同他交涉许久,他这才松了口,为她寻来前往王城的马车。
少女穿着诺里斯买来的大衣,在他的搀扶下入座。诺里斯清点着留给她的药物和资金,未料到在弯腰之时被她轻轻拥抱了一下。
“感谢您。”她不知是第几次这样说道。
诺里斯没再说什么,微微一笑便离开了。马车毫无留恋地驶远,他收敛了下眉间的温和,以一种极为谦卑的姿态走进教堂。
老神父跪在主神像前,深沉地祈祷着。他看了一眼到来的接班人,停下祈祷,翻开圣书,读起了书页上的文字,“神言,以公谋私为贪欲及怯懦之合。”
“是。”诺里斯走到了神父身边,与他一同跪在地面,“我忏悔。”说完这三个字,他开始大力将自己的额头磕向地面,一下又一下,撞击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直到血液从额角渗出,他终于以这次反思清算了自己的罪孽,再次表达了对无上之神的虔诚。
结束祈祷后,为诺里斯包扎的修女略有不满,“仅是从沃维拉的手下救出一个受冤的女孩,为什么也算罪孽?”
自从沃维拉获得这块封地,便以与王城相当的税收压榨人民。如此一来,人民对教堂供奉减少,可教堂仍要兼并医者的职责,以至于这些年来收入不佳。故而当地的神职人员对沃维拉有所不满。
尽管内心同意她的抱怨,诺里斯仍是公式化地回应道,“没有证据,便没有所谓的加害者与被害者。”所以本质上,对少女的信任亦是对权贵的偏见。偏见即罪孽。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诺里斯闭上眼想,如果仅仅是磕破额头,那么大多数接触过她的人都会心甘情愿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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