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4)
么巧,图塔隆的结界能限制、监控各种法术,尤其是黑魔法,雷歇尔与我的能力被限制,复仇之神赋予的神术却畅通无阻。那群血誓者足够有理智,借助菲尔顿子爵(一个想雇佣来历不明佣兵来揭露我“真面目”的蠢货)的路子进入了王宫;他们又足够鲁莽,贸然将同归于尽的攻击用在了王室成员身上——因为他们身上有雷歇尔的气息。
我们离开前,雷歇尔在近亲身上布置了隐秘的法术,来保护和监视他们。这些法术足够隐秘,但血誓者的“追寻”并不按照施法者的原理运行。同样,足够隐秘也意味着力量有限,这些法术保护住在图塔隆结界之中的王族绰绰有余,却无法阻挡血誓者们的舍生忘死,前仆后继。雷歇尔留下的保护,最终成为了催命符。
他们的复仇相当失败,仇敌雷歇尔毫发无损。另一方面,他们的复仇又十分成功,无论雷歇尔想从他的血亲身上得到什么,他都得不到了。
我把消息告诉雷歇尔的时候,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面上一片空白,半晌没说出话来。我的老师看上去有些茫然,大约也没想过这样的结果。
许多人憎恨雷歇尔,将余生投入对雷歇尔复仇的生灵不在少数。血誓者之于雷歇尔,就像夏日蚊虫之于普通人,一点小麻烦罢了,不值得一提。我们从未对此忧虑,我们从不将他们当做对手,现如今逃离地狱的钥匙却毁于这群蝼蚁之手,何等讽刺。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我的老师,只能保持着沉默。雷歇尔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他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嘴角,说:“这没用。”
的确,我想,他们已经死了。我不确定是不是该说节哀,我不确定他想听这个。
“他们死了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对我有强烈的正面感情’,我就能让他们成为锚点。”雷歇尔说,“但是,即便在听到他们死去的时候,我也毫无感觉。”
我无言以对。
“二十年前我见了我垂死的父亲,他哭着对我道歉,说母亲后悔了,说他们爱我,可我毫无感觉。”雷歇尔语气平平地说,像在讲述别人的事情,“有记忆以来我们就没有见过面,除了血缘,我们毫无关系,所谓的‘爱’从何而来?”
“爱本来就没什么道理。”我说,“不知所起也不知所终,并非给予就有回报。”
“不可理喻。”雷歇尔断言,“这就是为什么我恨它,这种我无法掌握的混乱魔法。”
我忽然想起懒惰主君语焉不详的暗示,它说:“情感”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你的老师再清楚不过了。
“我的母亲是个不高明的法师。”雷歇尔说。
他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一个缺乏金钱和天赋的蹩脚法师,铤而走险与黑巫师做交易,得以与国王结合。然而在真正生下头生子后,她又后悔了。这位法师——现在该叫她王后了——无法解除黑巫师留在孩子身上的标记,于是她又增加了一个,那是一个依靠爱运行的情感魔法,能保护她的孩子,尽管效果有限。
黑巫师还是带走了皇长子,很多年后,他终于打算对容器下手。彼时的皇长子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法师,对自己的老师早有防备,并且为反击准备多时。他们之间有一场短暂而凶猛的战斗,最后年轻的法师赢了,但他的胜利却并非全然是他的功劳。他母亲留下的魔法在千钧一发之际生效,在势均力敌的天平一侧放上了一粒沙。远在图塔隆王宫的王后永远闭上了眼睛,而她的儿子站在导师的尸骸边上,得到了一切。
决定
当雷歇尔意识到什么救了他,他感觉到的不是庆幸也不是悲伤,而是不甘心。
一个坚信理性至上的天才法师,对魔法之外的世间万物不屑一顾,将击败导师视为奋斗目标。他为了改变命运努力多年,最后的胜利却依靠了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掌握、来自一个蹩脚法师无私奉献的法术。对于雷歇尔来说,这不亚于被仇敌所救,或者败于蔑视者之手。
他研究过这类法术,但是毫无进展。一个视进食与睡眠为冗余、认为情感是干扰与软弱的人,要如何学会源于爱的魔法?他学不会他所抗拒的东西,最后只得出“不可理喻”的结论。哈,一种非理性的魔法,像在嘲笑雷歇尔的一切研究。
这就是雷歇尔来到图塔隆的理由。
为情势所迫,他终于屈尊学习这不可理喻的东西。我的老师来到血亲身边,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测试他们的情感,期望亲情是实验室里的一个变量,可以提取,可以模仿。我猜,要是雷歇尔的观察得到了什么成果,要是血缘的确能帮上什么忙,他一定不介意给自己制造一些能用的血亲。可惜亲人们从生到死,雷歇尔的“亲情”一直是一种角色扮演,他依然从未体会。
“很荒谬,是不是?”雷歇尔哂笑道,“我的母亲将我卖给了导师,那荒诞的魔法却证明了她‘无私的爱’。”
我只好说:“看起来爱并没有固定标准。”
“但我们需要的那个法术有标准。”雷歇尔加重了语气,厌烦地说,“别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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