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 第28节(2 / 3)
还没出来。”
钟意嘴唇被自己咬破,血腥气蔓延,不能哭、不能哭。顾清淮说不准再哭。
没多会,刚经历过十二级阵痛的女孩子被推过来,她还很年轻,脸颊都是汗,嘴唇苍白没有颜色。她像是对所有疼痛都麻木了,竟然就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脸贴在他中弹的胸口,仿佛下一秒还能听见他的心跳。
“不是说好你回来,给他起名字吗?”
“是个男孩,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他还没有见过爸爸呢……”
钟意看见自己的老师别过头去眼睛湿润,看见小护士手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
女孩直起身,泪流满面,对上钟意红红的眼睛,深吸口气笑着道:“我丈夫他不懂事,给医生添麻烦了。谢您。”
钟意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是我太无能,是我太糟糕,才没能把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从死神那里抢过来。
她的视线不再受她控制,变得模糊不清,她不断、不断地在脑海中复盘手术细节。
如果自己的动作再快一点,如果自己的医术再精进一点,如果手术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那个缉毒警察,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刚出生的儿子?
这天夜里,天上又多了一颗星。
死亡时间:12月29日11点46分。
而他未曾谋面的儿子,出生时间:12月29日11点46分。
在你离开前的那一刻,你有没有听见儿子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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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身上的深绿手术服没有换,衣服单薄得风一吹就透。她胸口闷得喘不过气,走出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最后在一处排椅坐下,脸埋进掌心。
冷风让人麻木,她不敢难过不敢伤心,怕影响明天的工作,深吸口气,呼吸都是痛苦酸涩的。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病人死亡,只是每一次面对都有同样的难过。
猝不及防,肩上压下宽宽大大的外套,气息清寒,这个冰冷的世界被轻轻阻隔开。
钟意抬起头,对上顾清淮瞳孔偏浅的眼睛。他站在那,深蓝毛衣一身清寒,干净得像是无人能抵达山顶的雪山。
她的脑袋慢了不止半拍,嘴唇冻得发紫:“你怎么在这?”
顾清淮目光扫过她的睫毛,在想,她有没有哭。
却见她弯起嘴角笑,是一种疲惫到极限所以格外纯粹格外柔软的笑容。
只是下一秒,弯起的嘴角就不受控制瘪了下去,紧紧抿起的嘴唇颤抖。
却还是固执地问他:“这次我没有哭,是不是很乖?”
那笑比哭更难看,顾清淮眸光沉沉清澈如水,安静落在她身上。
钟意像个等到人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小尾巴似的跟在顾清淮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他身边,所有悲伤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他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疗效。
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行人,路边的小店全部打样,年久失修的路灯将灭未灭,身影被路灯无限拉长,
“顾清淮,你知道吗?我们每天开开心心走在街上,没有一刻需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相信我们的国家,相信我们的解放军和武警,相信我们的人民警察……”
她耷拉着脑袋,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此时却很认真。语气很软。
“但是,直到今天,我看到那个牺牲的武警……”钟意顿了顿,尾音里已经有了淡淡的哭腔,她拼命消化掉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开口:“很年轻,二十六岁,在缉毒一线中弹,死在手术床上……我才知道、知道电视上演的都是真的,事实远比想象中残忍。”
说到最后,泪湿于睫,顾清淮看着她鼻尖慢慢变红,却真的很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为国牺牲,无上光荣。”
夜凉如水,顾清淮干净清澈的声音更是,他没有看她,眼睛里有太多她听不懂的情绪。
当悲伤潮水一般褪去,钟意突然觉得有些饿:“想吃城东的黄豆粉糍粑了,香喷喷。”
她揉揉小肚子,近乎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这样寒冷不近人情的冬夜,需要一点软软糯糯的食物治愈一下。
顾清淮眼皮冷冷搭着,一副懒得听她废话的样子。
心里想的却是,黄豆粉糍粑,我好像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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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顾清淮从外面打开家门,连带深冬室外的寒气一起。
羽绒服口袋里的纸袋却依旧滚烫,有刚出锅的香甜气息。
他蹲下来,把南博万叫到身边,近乎是用气音问它:“她还没有起床吗。”
南博万呜咽两声,表示钟意还在睡觉。
顾清淮找到一个竹编小篮子,而后把纸袋放到里面,挂在了南博万的脖子上。
他那双握枪的修长白皙的手,现在落在狗狗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两把。
“有劳,帮我送给她。”
好像是一个柔软的灵魂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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