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4 / 5)
说京城各大街集闹市都卖些什么, 哪条街上什么最有名,他便说不清楚。许是大多时候都呆在宫里,又许是对这些个全不上心, 便不往心里惦记。倘或换了小白,得把京城有几家瓦肆几家妓-馆几家酒楼, 都说得清清楚楚。
苏一与他说什么呢,说陶师傅关了铺子, 说陶小祝纳了周安心做妾。再大的事, 也没有了。还有沈三,是个极犟性的姑娘,便是娘家大哥哥来找也不回去。都是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家庭琐事,放在口里说时,语气有时也是淡淡。没有他们日子的风云诡谲, 惊心动魄,只有细水长流罢了。
闲话说到正月初十,王爷已能下地行走,身上的伤结了痂,自不需苏一再贴身服侍。不过按时吃药,再将养些日子就能好了。她这会儿便不能瞒着苏太公再往来在王府和家之间,自与他说开了这话,说不合适,要回去了。
王爷这回倒也没再生留她,抬手拿了她端过来的药喝下去,说:“给你备了个惊喜,你往前头找韩肃去,他自会带你过去。”
苏一伸手拿托盘子接他的药碗,少不得多问一句,“是什么惊喜呢?”
惊喜说了也便不惊不喜了,他抿抿唇,咽下喉间苦意,“你到那便知道了,原也是你答应我的话。”
苏一歪头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说叫她找了韩肃看去,那便去吧。既是有了正事,也便不急回家这一宗了。自出去把药碗给了丫鬟,自个儿出院子往前院去。
到侍卫值房找韩肃,得来往两三侍卫叫声“苏姑娘好”。她点头应下,直到门上敲门去,问:“韩总管在么?”
韩肃在炕上偏过头来,瞧见是她,下了炕便来了门前。这会儿多余的话也不必问,他只开口说了一句,“王爷叫我带你过去看看?”
“嗯。”苏一点头,“他说是个惊喜,但不知是什么。韩总管您知道,便与我说了罢。”
王爷自己都没说,他搁中间瞎掺和什么?韩肃抿唇,没有回她话的意思,只往月洞门上去,嘴里说:“姑娘走吧。”
韩肃每回带她来府上亦或出门都不备马车马匹,老习惯了。苏一跟在他身后,裹紧身上的斗篷,风帽密实地压住脑袋。他若是不想多说话,便是王爷问起来,也是几个字就能打发的。横竖都在点子上,不需多加那么些个没用的言辞。
苏一跟在他旁边,听着自己脚下咯咯吱吱的踩雪声。忽想起一年前,韩肃也是这么带她去王府上过除夕的。这会儿回想起来,仿佛有些遥远,却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都是一晃眼的功夫。这一年发生多少事,她自个儿一桩桩数起来都咋舌。而这新的一年,又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她瞧着身侧街景移步而换,临了近前才瞧出来是去南大街的。走的是原先走过的老路,去的是以前最常去的地方。那里有一株两人腰粗的大柳树,对面便是她日日呆着的铺子。那一呆,便呆了十来年。有时路过,目光间生恍惚,好似还能瞧见陶师傅背手进铺子的模样,或瞧见自己坐在铺前打银器,一抬脸笑个阳光灿烂。
可铺子早变作了绸缎铺,除了熟悉的门板阶矶瓦檐,里头早已没了往前的模样。她和韩肃并肩站着,直勾勾盯着那铺子看,声音低低道:“之前叫一个卖绸缎的买了下去,卖了许多日子布匹。名字叫锦绣坊,檐下挂了三面彩旗。”
而这会儿又换了老板,那牌匾上写着的三个字,苏一全部都识得,叫“十三苏”。是个什么铺子,瞧不出来,横竖不是陶家金银铺就是了。那三个字苍劲有力,不浮不憨,比别家的铺子都显目些。
苏一只顾盯着瞧,忽觉那字瞧着分外眼熟。心里百转千回,脑子便炸开一道光来。她回头瞧向韩肃,韩肃便伸手递了把钥匙给她。铜条儿古黄,一头圈一圆眼儿。他说:“打开看看吧。”
苏一慢慢伸手去接过韩肃手里的那把钥匙,这会儿自然全数都想起来了。以前王爷常来陶家铺子上,她与他打趣过,说如果他开铺子,她一定给他当伙计去。他当时还说呢,总有兑现的一天,到时不带耍赖的。哪知玩笑话他也记得,便就给她这个惊喜罢。
那“十三苏”是什么呢?她心里也门儿清。王爷是宫里兄弟间排行老十三的,这十三自然是他了。苏也不能是旁的,她也不往别人头上推去。心里有些欣喜雀跃,微微绷着一根弦儿。她微闭了口气,去铺子上开门。
钥匙插-进锁眼儿嘎嘣一声响,再吱呀一声推开两扇门。她猜得果也不错,这仍是间金银铺。进去转身四看,布置已然与往前大不一样,处处透着精致典雅的气息。便是干活使的小桌小杌,都雕花许许,沿口箍铜,云纹锁一圈。再有铺门那处,立了道屏风,绢丝撑框,伸手一推便转个圈,半透不透。
看罢了心里自然喜欢,苏一出铺子问韩肃,“王爷弄的?”
韩肃点头,“他早有这心思,此番回来知道陶家铺子关了,便买下了这间来。都是找行内前辈督出来的,器具摆设材料一应俱全。若是短了哪一样,只管再跟王爷说,自有人给姑娘送来。”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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