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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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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细作,如今改头换面重新来过,却仍是得做细作,不由感慨起这人大抵命该如此。

裴谨却在一屋子调侃的笑声中一径沉默着,不是因为没有决断,而是因为那感觉太过玄妙,这个人居然能毫不犹豫的请战深入虎穴,和他的小裁缝似乎颇有异曲同工的味道。

莫非他也会是个福将?

裴谨半生纵横,到了此刻看似落魄,却依然心中有谱,知道自己不过是蛰伏一段时日,可他能有昔日成就,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明里暗里为他助阵的人,倘若人真有运数的话,那么只看他身边福将不断,也能想见他的气运不会跌落。

但这个张来生,他难道不惧危险吗?这要真让他做成了,自己欠他的人情可就愈发大了……

裴谨揉着眉心,沉声道,“给你两天时间套出那二鬼子的话,一定让他把身份履历交代清楚。”再转头对仝则道,“也给你两天时间背明白,然后……早去早回。”

侯爷拍板,此事就算落停。

仝则顾不上感受兴奋或是行将分别的惦念,业已马不停蹄研究起,那名叫阿里克谢王的二鬼子的全部背景资料。

与此同时,他抽空传了信给高云朗,向其借了十来个兵以作接应,又听高云朗的人讲了半日土匪窝里的掌故,一面用心记在脑子里。

三日后,仝则乔装一番,启程赶赴百里开外的大青山。

然而他料到了所有可能遇到的风险,却万万没料到,会在半路上遇见在此等候他的不速之客。

那个只带了一名亲卫,通身散发着公子哥气息,唇上还赫然贴着两撇风骚小胡子的裴谨。

在被冰雪冻得瓷瓷实实的荒野小径上,仝则就这样和裴谨不期而遇了。

裴谨眉梢眼角含笑, 徜徉着一抹介乎于风流和风骚之间极难拿捏的态色, 再瞧身上穿戴,俨然一副纨绔子弟形容儿, 看得仝则眼皮登时突突直跳。

“你在这干什么?”

话说完,只见裴谨身后的亲卫神情一紧, 望向仝则的眼神都开始不大对了,仿佛在惊叹之余还带了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钦佩”。

被迫打扮得流里流气, 还粘了一脸大胡子的倒霉亲卫心想, 才离开侯爷几个时辰,居然连敬语都不会用了, 看来仝小爷扮流氓二鬼子, 已然是入戏甚深呐。

裴谨侧耳听着, 从仝则的口不择言里没听出什么冒犯来, 反倒听出了一点焦躁的不安,他俯身在马背上, 暗暗笑了笑道,“在这等你,一起上大青山会会那帮贼寇。”

仝则隐约猜到了,可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爷不是以为黏两撇胡子就能蒙混过关吧,腊八那晚,众土匪可是见过“侯爷”尊容,不说完全像, 也有六七分像,三爷上了山打算怎么收场?”

只是六七分像而已,天底下的事无巧不成书,模样相近并不算多出奇,更多的还得看行动做派。

裴谨眨了下眼,突然变得惜字如金,“我瞎。”

那意思无非是,谁能相信承恩侯裴谨双目不能视物?更不会有人能往这方面去想——也亏得他余威犹在,并没人走茶凉,是以这件事至今还被瞒得滴水不漏。

仝则皱着眉再问,“主帅深入虎穴,万一出了事,你要余下的人怎么应对?”

裴谨扯出一抹笑,幽幽道,“你想差了,我本就没打算干等着。真要出事,宁安的布防不足以抵挡,还不如待在土匪窝里更安全。”顿了顿,他指着身后亲卫的方向,“我可还带着半个月的药呢。”

都这么精打细算,分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仝则微微一窒,琢磨着他的话,蓦然发觉自己竟无言反驳了。

“走吧,”裴谨噎完人,坐直身子道,“快下雪了,再耽搁下去不好进山。”

仝则心下一沉,知道拦不住了,只问,“等到了地方,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裴谨大方的笑笑,“你是主演,我不过凑个热闹。扮做你的副手,一个会摸骨算命的师爷如何?”

言罢也不等仝则回答,掉转马头,不徐不缓地往前头去了。

仝则长眉挑了几挑,跟着一夹马腹追上他,伸手无意识的拽了下裴谨的袖子,“三爷是不相信我么?”

裴谨闻言,一时却没吭气。

对于他而言,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真要不相信何必还留人在身边,但这语气听上去实在耳熟,有种似曾相识的冷静和骄傲,却又似是而非,随着那粗粝的声音流淌过耳畔,进入耳膜,总觉得始终差着一点意思。

“才刚是想差了,现在是想多了。”裴谨好整以暇的微微偏过头,实则视线只将将落在了仝则肩膀处,对着那一肩的金线蟠龙绣纹,他似笑非笑的说,“我习惯被你照顾,好像离不开了。有你在身边,心里才能觉得踏实。”

仝则没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说这么窝心的话,顿时哑口无言,随即觉得舌尖心上都被这句真假参半的“道白”给轻轻搔了一下,又痒又涩,还隐隐夹缠着淡淡,说不出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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