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3)
金盛站在门口说道,他一步都不肯再靠近,直截了当地把所有嫌弃,大喇喇堆在脸上。
仝则睁着一副“睡眼”,自去架子上的银盆里盥洗手巾,慢悠悠擦了把脸,跟着抻起懒腰,“眯一觉果然舒坦,就只是一个人怪没意思的。”眼睛上下瞟着金盛,他故意笑得花枝摇漾,“走吧,可别叫你家主人等得急了。”
说完抬脚往外去,只觉得身后人呼吸猛地一窒。
金盛此时一定在心中暗骂他是个婊子——不过无所谓,这群人迟早是要被驱逐出大燕的,一个都不留,一个都无须再见。
宴席散时已快到子夜,仝则陪金悦送完宾客,不出意外地听他说道,“今天累了吧,我瞧你面色还发红,想是酒没醒彻底。这里离城中还有段距离,路上奔波辛苦,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宿。”
面色泛红,那是因为兴奋。
虽然过程堪称提心吊胆,可最终他还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仝则现在正是满心澎湃,急切地想要和人诉说这段经历,特别,是想对裴谨诉说。
仝则自然不肯久留,待要出言搪塞,却见游恒慌慌张张跑过来,垂着手道,“小人方才回了趟店里,那几个小的说,来了位什么大主顾,点名要后日要成品,小的们已接了单,怕忙不过,想请您快些回去。”
这人真是及时雨,仝则心中暗笑,却做摊手无奈状,“怎么一时半刻都离不得了,平时让他们多学多练,结果还要我亲自上阵,一群废物点心。”
金悦听他这般抱怨,也不再纠缠,只温声道,“也罢,咱们来日方长,你千万别累着就好。这样,我后日再去看你。”
仝则本想露出些不舍,可一想到以后多半不会再见,也就懒得和他多费唇舌,装出一脸烦躁,匆匆告了辞。
深夜之下,天光暗淡,是以仝则便没能注意到,送别时金盛站在金悦身后,做了个拉他衣袖的动作,更没能留心金悦的脸上,由此现出了一抹狐疑之色。
一路之上,游恒将车子驾得是飞快,仝则被颠得头晕脑胀,按捺不住撩开帘子想投诉一句,忽而一阵妖风刮过,吹得他是眼冒金星。
还真让金悦说中了,看样子是要有一场豪雨将至。
“至于这么飞奔,后头又没人追咱们。”喘口气,仝则问。
游恒没吭气,半晌才道,“你不是已经得手了?”
难道又被看出来了,仝则自嘲地笑了下,“真有这么明显?得,我知道,全在我脸上写着。不过你看得出来,那金悦不至于也能看得出来吧?”
“不好说,”游恒道,“我总觉得没那么顺。嗳,你坐稳当点,我再跑快些,搞不好等下真有追兵。”
仝则心里倏地一跳,急忙撂下帘子,强忍胃液翻滚沸腾,闭目专注做起深呼吸。
突然间,车速降下来,前方似有马打着响鼻的声音,仝则一惊,撩开帘子一角,见前方月色下有着一人一骑。
马背上那人穿玄色披风,九排方金跨代紧束腰身,昂然端坐俯视着他们。
“是少保。”游恒看清楚了,不由也长舒一口气。
一条笔直的官道上,月华泠泠洒落,斯人玄服黑马,恍若独立于苍茫天幕下。
那么,是为何事何人而来?
待裴谨策马走近,只和游恒道,“你引开后头人,我带他走。”
游恒利落道是,回眸看一眼仝则,“下来吧。一会儿机灵点,别给少保添麻烦。”
他是笑着说的,调侃腔调十足,却只有这一句,对裴谨则别无二话。可见这对主仆默契十足,对彼此都很有信心,所以压根不必多讲无谓的言语。
仝则一面下车,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为着这点默契,他似乎竟有些嫉妒起游恒来。
而这厢他甫一落车,刚要啰嗦一句小心,那头游恒却已然扬起鞭,驾着车子绝尘而去了。
站在地下,之前的满腔喜悦一时无的放矢,仝则仰面看向裴谨,不觉疑惑道,“我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裴谨凝视他,朗声一笑,对他的迷茫并不做解答,却弯下腰,俯在马背上对他伸出手,继而微笑道,“上来。”
仝则也凝视着他,有那么一瞬,或许是血液里潜藏的酒精终于澎湃发作了,他便觉得如是和马上人对视,直教人一阵目眩神迷。
仿佛不小心跌进了一道深渊,周遭云雾缭绕,有轻软似棉絮状,大朵大朵的浮云,将他托在了半空中。
而那人的眼睛,则像是茫茫云海中唯一的一道光,轻而易举就能荡涤干净他这一晚上所有的情绪,包括紧张、不安、惊恐、还有兴奋。
此时仝则的心里,便只剩下了一抹平静与安然。
在恍惚间递过手去,于恍惚间被人拉上马背。
仝则没来得及问一句话,裴谨已经一夹马腹,朝着近处一片树林驰骋而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迎面却不觉猎猎。
身前的骑手为他挡住了沙砾尘土,骏马奔驰如电,骑手的背脊依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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