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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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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俄而彼此的眼圈都红了,商明宝再难忍受,蹲下身闷声压抑着哭。

方随宁将她揽到了怀里,哽咽地安慰:“最坏的都过去了,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向上向好的,我就当你是喜极而泣了。”

他们在医院的咖啡厅里坐了会儿,将过去半年发生的事一一聊尽。

“你知道他从床上滚下时有多惊悚吗?”随宁又哭又笑,“那个动静跟闹鬼一样,我都服了,我问他,他说意识里一直在走,哪里知道身体跟不上。”

“他手上的伤,就是昨天弄的吗?”

“嗯,吊水的针头。”

“那很痛。”

“跟他刚被救起来的痛比起来——”方随宁蓦地住口了。

商明宝托在掌心里的脸望向玻璃窗外,眼睛瞪得很大而未敢眨,只等那阵酸楚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奇迹,蓝比尼是尼泊尔最重要的佛教圣地,那个在河边救了他的僧人至今还在为他续灯祈福,我昨天晚上联系到了他,他英语不好,一直在说buddha buddha,听上去也很激动。”

方随宁握着咖啡纸杯,“瞒着你的决定虽然是舅舅的建议,但是我做的,对不起。我想淅淅沥沥的雨天最磨人,倘若斐然哥哥真的长睡不醒,你能没有负担地开展新生活,就是这故事里唯一的幸存者。”

商明宝双手贴上眼睛,长长的叹息绵延不尽的抖:“随宁,你太狠心。”

“我知道。”

“你对你自己也狠心,这些担子和负压会压垮你,你跟你舅舅、妈妈都不同,你是唯一知情的同龄人,难道真长睡不醒,这担子就永远被你一个人背一辈子么?难道你的阴雨天就会停么?”

暖融融的阳光晒着,方随宁的身体却打了一个冷颤。

她嘴角瘪得厉害,一股走穿隧道被人接抱住的脆弱击穿了她,她筋疲力竭,又觉温暖,恨不得抱住商明宝痛哭。

缓过了心神,商明宝将向斐然生还并苏醒的消息通知给了所有的家人和身边人。电话纷至沓来,一个两个都征询她意见,能不能来医院探视。

商明宝全部谢绝了:“他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好好地养神。”

温有宜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坐下又站起:“好好好,也对也对,那妈咪可以做点什么?”

商明宝哭笑不得:“什么也不用做,等斐然哥哥康复了,我带他回来见你们,爸爸那边……”

“爸爸没有意见。”温有宜斩钉截铁,直接掐断了商檠业开口的机会。

商檠业:“……”

挂了电话,温有宜瞪着他:“你想说什么?”

商檠业环着双臂拧着眉心:“我说,”他往上戳起一根手指,“要怪也怪上面这个,怎么弄得我是罪人了?”

“我不管,”温有宜勒令他,“等人家上门来做客,你要笑。”

商檠业宛如听到天方夜谭,挑动眉梢:“你确定?”

他扯起一边唇角:“这样?”

温有宜知道他心里有冤,屈膝赖过去环住他:“这半年你受委屈了我知道,可是他们不容易,女儿不容易。你要是再说一个不字,那你真是不给他们活路了。”

向斐然出事后,商明宝性情沉闷了许多,虽然日常看上去还是甜甜的、充实的,但身上有股暮气挥之不去。自小最不爱离家的一个,过去半年却甚少回到深水湾。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但午夜梦回,想到过去一系列的事,又觉得这命运的漩涡中谁都无意中做了一把推手,见到商檠业,再无法像小鸟一样雀跃着跳到他身边了。

商檠业固然认为自己当时的决策无误,但也颇有种被命运摆了一道的烦闷,弄得他里外不是人,有冤说不出。

这大概是每个专断擅权的家长必然会吃到的回旋镖——既要插手,就要做好背责任的准备,否则岂有管了个痛快,命运降临时却说“谁知道会这样”的道理?

商檠业敛了神色,半晌开口:“别把我当坏人,有宜。”

-

向斐然在医院静养的这半个月,商明宝偷偷派人将那座别墅收拾出来。这些活儿交给苏菲自是放心,她全身心地陪在医院里。

最初两天,他醒着的时间要比睡觉短得多,清醒后能做的事也有限,看几页论文便到了精力上限,被定死了闹铃。

那日文件被准时抽走时,他想到什么,勾起唇笑了笑。

“你笑什么?”商明宝狐疑地问。

“笑我报应,我以前是怎么管爷爷的,你就是怎么管我的。他总说多看两页不会死,我现在也想说,多看几页——”

还没讲完的话被商明宝用手封住了,她瞪着他,固执而委屈地噘着嘴。

向斐然顺势牵住她的手,亲她的指节指腹:“以后不说了。”

商明宝鼓起腮帮子:“你宁愿看论文都不愿意看我。”

“哪里。”向斐然神色淡然,目光专注地留她脸上:“你太光彩,容易用眼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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