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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 第3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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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了,那会他还在她腹中,她便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桀骜模样。

李禹被那封信和大夫的诊断之语,刺激的心绪起伏,又观涵儿此刻神情,不由眼前一阵恍惚,只觉坐着的是裴朝露,瞬间便勒上他脖颈。

“说,这一年,你同六弟都干了些什么?”

涵儿身量未足,被他这般提起,双足本能地挣扎起晃,踢打在李禹小腹上,口中“昂昂”声亦刺入他耳际。

李禹一个激灵回过神,匆忙将人放下,只看着涨红了脸一个劲咳嗽的人。

“乳上凉药喂禽兽,膝下一子至此绝。”

她的信上只这么一句话,他初时以为是为护孩子特意气他的话。然一想到自涵儿之后,即便他雨露均沾,东宫之中确实也未再有人诞下子嗣。

方才三位大夫之语,虽委婉却亦是清楚明白地告知,他积药甚深,子嗣之上基本无望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舍得放他带走涵儿。

她居然敢对他下药,居然敢让他断子绝孙!

她怎么敢!

李禹握拳的手青筋顿现,只盯着眼前小儿,却又忌惮着不敢动怒。

膝下一子至此绝。

他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往后他都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若是这事再被要结亲的阴氏所知,被各方想要同他结亲的权贵所知……

李禹松下拳头,眉眼柔和起来,只俯身抱起了孩子,查验他伤口,凑近轻轻吹了吹,软声道,“是爹爹不好,爹爹方才被政务缠身,气昏了头。”

而怀中的孩子,似在这个瞬间里想起了什么,不由打了个寒颤,瑟缩起来。

李禹却觉得是往他身上靠了靠,心头的阴霾扫去几分,并未发觉涵儿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只继续温声道,“是你阿娘太气人,躲了爹爹这么许久。”

他垂眸看着孩子,“告诉爹爹,这一年多来,可有想爹爹。”

涵儿低头不敢看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再告诉爹爹,你阿娘可是和一个和尚日日都在一起。”来时,他便确定了李慕在此间,更是听闻了长安高门大闹大悲寺的事,却还是忍不住一问。

涵儿依旧点头,转瞬却又摇头,向他比划起来。

李禹没带过他,寻常问安应答等简单的手语尚能看懂,此番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涵儿提着心抬起头,放慢速度又比划了一遍。

“到底说什么?”李禹见他认真又卖力,当是重要的事,却实在看不明白,心中不耐躁意便又腾起,猛地拍了下桌子。

涵儿颤了颤,抬了手却不敢再比划。

李禹压下怒火,寻来纸笔给他,“写字,总会吧。”

涵儿看一眼笔墨,点了点头。

在宫中时,他才不到四岁,刚开始开蒙,还不曾动过笔墨。哪里会写字。可是面前这个男人,他的生父,却根本不知他何时开始阅书,何时开始学写字。

他如今会写,还是这一年里,他叔父所教授。

叔父教他的第一个字是“裴”,说这是你阿娘的姓氏。然后教他“李”,又道这是你自己的姓氏……

他教的格外认真,从坐姿握笔到比划,从偏旁部首到字体,让他临摹再书写,写时劳逸结合……如同,教导亲子。

“想什么 ,快些。”李禹催促道。

涵儿回神捡起笔,一笔一划写,写好捧给他看。

“阿娘鲜少理他,孩儿亦不曾见过他几回。”李禹看着纸上话语,面色露出一点笑意。

涵儿将纸接过,又写,“爹爹可知道阿娘为何不理他,他好像很想对阿娘好。”

“那人是你叔父,昔年肖想你阿娘,品行不端被逐出京畿。”李禹心头窒闷也少了一重,抚着孩子脑袋道,“你阿娘年少识人不清,险些犯下大错……”

“阿娘没犯错。”这回,他接了笔,写得极快。

“对,你阿娘悬崖勒马,总算没犯错。罢了,左右一人是我胞弟,一人是我妻子,往事随风,阿爹不怪他们便是。”

话至此处,他捧起孩子面庞,“只是往后,涵儿得听爹爹的话,同爹爹站一起。知道吗?”

涵儿不再看他,伸手拈了块糕点,慢慢吃着。

片刻,点了点头。

“这便对了。”李禹见他听话又肯吃东西了,心情不由大好,连着方才的那桩事带来的不豫都淡去了大半。

左右无人知晓他的身子,左右他还有这个儿子。

左右有儿子在,她便走不远。

待除了汤思瀚,回到长安,东宫之中随便给个位份便也罢了。

“用完膳,让奴才们陪着你,到处走走。”李禹想通此节,心满意足地起身,“爹爹还有事,你乖一些。”

涵儿垂着头,放下手中糕点,向他行了个跪安礼。

李禹见此愈发地高兴,直将他抱起揉着榻脑袋道,“待过几日,爹爹便将你阿娘接来,我们就一家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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