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2 / 3)
的,而这个孩子,就是它救出来的最后一个人。当它发现这孩子时,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过了,可一听到废墟下传来了孩子微弱的哭声,它想都没想地就钻了进去。」
「谁知道就在它用胸前的葡萄糖水袋给孩子喂水的时侯,废墟上的水泥板却突然塌了下来……当人们把它和孩子挖出来时,发现它用身体撑住了整个水泥板,将孩子死死地护在身下,孩子完好无损地还在喝着水,而它自己……它自己却连脊椎带内脏,都被砸烂了……」
阿冰说到这里,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在它短短不足七岁的生命里,已经前后救出过三百多条人命,被授予过无数的奖章,可它却从没想到过,它也会有被人从废墟里救出来的一天……拍这张照片的时侯,它已经不能发声了,只能用舌头安慰着这个婴儿,就连拍这张照片的人当时都哭得泣不成声,更别说它的主人了。」
直到那时,我才突然发现,那条龙自嘴角到脖颈,挂着一缕触目惊心的血痕,而它脸上的表情,却是如此的安详、如此的欢悦,仿佛在舔着自己的孩子般满足而又欣慰。
苦笑一声后,我挫败地低下头去,想不到如今的我,竟连条龙都不如了!
长叹口气,我认命地喊道:「住手……老子不逃了!」
转出了大厦,却看到那壮汉单手擎起一辆轿车,正做势要砸向四散躲避的人群。
那轿车被擎的一侧已被自身重量压得弯曲变形,嘎嘎作响,四个轮子还在兀自空转,而司机也早已跳出车外仓皇逃生。旁边则另有上百人正冲着我的方向声嘶力竭地惨叫着,仿佛在给这场景配音一般,看得我莫名其妙。
壮汉见我乖乖露面,微微一笑,对四散的人群轻斥了声,「回来,一个都别想走。」
只见无数行人立时如着了魔般,又茫然四顾着聚拢了回来。
我暗叹一声,心说这厮简直贱到无敌了,刚才那个「尖叫合唱团」必然也是如法炮制出来的,苦笑摇头道:「你这无耻的境界,真让我无地自容。」
他将轿车随手丢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时间无多,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肯与我互对三拳,无论胜负,我立刻放了他们。」
「三拳?」
我微微一怔,不是三箭?」
「不错。」
「开什么玩笑,被你打完三拳,我还能活么?」
「没说你不能还手,硬对三拳,不论生死,我都不再出手。」
「能躲不?」
他瞪我一眼,轻弹了个晌指,所有「人质」立刻举起双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开玩笑的。」
我连忙摆手讪笑,「你是那三人中的老几?」
「怎的废话忒多?」
他不耐烦道:「我数三声,你再不过来,这帮人就一个都不能活了!……一!」
我扫过他身后那一张张呆滞的脸孔,有几人已被自己掐得翻起了白眼,颈骨咯咯作响,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
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的我,不禁心内一片茫然。
记得曾和阿源一起在网上做过一份调查问卷,题目是「如果你被恐怖分子劫持,你觉得谁会来救你」。
阿源的答案是:我姐。
「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我姐也不会抛弃我的。」
他说这话时,自信满满,理直气壮,「谁叫她是我姐。」
二百五十一号的答案是:羞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赖在我怀里不肯起来了。我怀疑它当时就已经打算好要赖我一辈子了。
我的答案则是:不知道。
倒不是我对这个世界有多么悲观,而是我真的想不出来,谁会来劫持我这种一年到头都穿着同一身校服的穷鬼。刚入校时,阿冰还告诉过我,可以申请政府救助,领取每个月五银鲁克的贫困生补贴,于是我兴冲冲地去了,却被市政府办公人员以「全世界的人口登记表上都查不到你的资料」为由拒绝办理——在这地球上活了十六年的我,那时才头一次知道原来我连当个地球人的资格都没有,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的悲凉滋味。
那天,我在早秋的黄昏中落寞地独自走回学校,一路凄凉的蝉鸣声震得我鼻子发酸,直到见我神情呆滞的阿冰合上书,叹了句「咱俩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呢」,我才终于又忍不住哭着笑了出来……
「二!」
阿源说过,「一个人最可悲的,大概就是当他快要淹死在河里时,岸上明明围满了无数的观众,却没有一个人肯下来救他」。
「谁来救我?」
只有死神在他身下狞笑……
尽管他当时说得绘声绘色,如今的我却不以为然。一个人最可悲的,是明明已经自顾不暇了,连个呼救的对象都没有,却还要去救一群自己往河里跳的白痴!
谁又会来救我?
不知道,如今的我,真的不知道。
只有一群死神在河里冲我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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