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2 / 4)
帆缆被斩断,风势虽依然不减,可船只的颠簸程度也小了许多,不复方才那般恐怖景象,船上众人松了口气,又想起先前同伴落入水中,凶多吉少,饶是个个见惯生死的铁打汉子,也不由得个个黯然神伤。那陈璋见状,也只得强打精神为手下打气道:“这番出海,只要能活着回去的,大伙儿有一个算一个,陈某都当做亲生兄弟一般看待,若有半份亏待,漫天神佛定不轻饶,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有唐一代,佛教极为盛行,像陈璋这般诅咒发誓,众人无有不信的,何况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也没有退路了,过了片刻,众人的心情好转了些,纷纷开始收拾甲板上的家什,士气也好了点。陈璋这才松了口气,在这大海之上,又是如此行险,兵士若是哗变,那可是连条退路也没有了。
陈璋下到船舱里,小心抚慰晕船无力的军士。他心知此次突袭,能多带一名兵士,便多了一分力量,而太大的船队易于引人怀疑,于是为了在每条船上多装几名兵士,竟然将船上的水手也减少到只有两三人,其余的活便用自己的兵士来暂时代替,没想到他手下亲兵几乎全是北人,阵上厮杀都是好汉,可到了海上十成便倒了七八成,结果在海上手忙脚乱出了不少错,把船队上的船长和正牌水手弄得焦头烂额,竟然连海上天气有了变化都没有发现,一头撞到这风雨之中,几乎丢了性命。
陈璋待到抚慰完毕军士,上得甲板来,只见海上风雨依旧,只是降下船帆后,船只的颠簸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毕竟他们乘的是平地沙船,四周的海浪不住打了上来,将甲板上忙碌的水手兵士淋得透湿。
“船长,我等现在到了何处,离明州还有多远?”陈璋走到船长身旁,附耳低声问道。
那船长脸上都是水,满是凄苦之象,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陈璋的问话,腹中不由得大骂:“如非尔等强逼,我又怎么在这个倒霉天气出海,眼下风雨这么大,根本看不到远处岸上,又看不到星辰,我怎知道现在在哪里。”原来唐时中国的指南针等仪器还未发展成熟,航海时船员一般是沿岸航行,通过岸边的地形地貌来判断自己的位置的,像这般风雨天气,又是夜里,船员是很难判断自己的位置的。
可是陈璋在船队中以他为尊,船长也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得搪塞道:“天黑前我等已经过了北渡江那边,想必此时离望海镇不远了,最晚明天应该就能赶到了。”
陈璋听船长的语气,也猜出了七八分,可是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自己又不懂航海之术,除了这船长还能指望谁,他索性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高声对船上兵士喊道:“大伙儿加把力气,船长说离港口最多也就二十里海路了,最迟明天晚上便能到了,到时候赏五匹绢,人人有份,让大家先去乐上一个晚上。”他看众人模样,便是靠了岸,也要休息个两日方能动手,索性先开个空头支票,把士气先保住了再说。
船上兵士听了,轰然而应,便是在舱中吐得奄奄一息的人也有气无力的叫喊起来,众人也不是为了这恩赏,而是听说明日便能离开这该死的船只,可以脚踏实地,不由得欢喜异常。
陈璋见兵丁士气旺盛了许多,才放下了些许心,可他也知道,这等“望梅止渴”的办法,可一不可二,若是明天士兵们发现自己受了诓骗,心情反弹过来只怕会激起哗变。他眼见雨此时小了许多,便吩咐兵士们赶紧点起火把,好看看其余船只都到哪里去了,莫要失散了。
为王前驱 倒霉
倒霉
待到点起火把,众人尽力大声呼喊,只是在这大海之上,风雨之夜,微弱的火光只能照到十余丈外的距离,再远就只能依稀看到黑影重重,根本分辨不出是船还是海浪。陈璋只得将还有力气的船员分成数班,轮流在甲板上待命,其余的也只能留在舱底,听天由命罢了。
也许天上的神佛们听到了陈璋和赵权两边的祈祷,到了后半夜,风势小了,雨也停了,在乌云的间隙中也能有些许月光透了下来,船只也不像先前那般颠簸了,被海浪弄得半死不活的船员们也纷纷爬到甲板上,呼吸点新鲜空气,底舱里到处都是恶心的呕吐物,光那可怕的气味就能把好人给熏出病来。
陈璋斜倚在船舷上,看着手下一个个半死不活的躺在甲板上,几个还有点力气的正在用打上来的海水给同伴冲洗身上的污迹,饶是他刚毅果决,此时也不禁看是怀疑自己先前在吕淑娴面前夸下的海口是不是太武断了,就凭眼下这一船半死不活的兵士,也能达到突袭明州军港口的任务吗?
正当陈璋心意动摇的时候,突然船左舷爆发出一声惊呼:“前面黑乎乎的那片是什么?”
陈璋闻言一惊,赶紧快步跑到那边,只见一名水手已经愣住了,伸手直愣愣的指着左前方,陈璋沿着那水手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一段黑乎乎的东西,高出海面,稍不注意便漏过去了,陈璋正欲仔细观察,一旁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船长赶过来了。船长仔细看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回身对陈璋拱手道:“托将军鸿福,那边应该是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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