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5)
范尼僧生了半响气,听了这话,也不思量大声答道:“汝刚才不是说过了,这丹阳气候好,田肥,没人吃这断头饭。所以只有几个穷汉来当兵。”
吕方摇了摇头:“尼僧,你仔细想想,这丹阳是比庄中,濠州那边百里不见人烟要强多了,可土地更加集中,富人阡陌相连,穷汉无立锥之地。某先前扫平县中寺院,没收了那么多田亩,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县中豪强托名其中的,你说他们如何肯让族中子弟,荫户部曲来当兵。”
范尼僧此时也过了气头,他原先在杭州大慈恩寺时便经常往返三吴之地,对这带风土了解得很,稍微一想便清楚了吕方的意思:“不错,这南方更是族权张盛,招来的数百兵要么是原先寺院的荫户,寺院被扫平后为了当兵那二十亩免税田便从军,要么本来就是零散小姓,我说这朱、陆、殷三家本为三吴大姓,将军都县中三个月了,竟无一人前来,果然蹊跷的很。”
吕方见范尼僧过了气头,仔细思量起来,心中暗喜,笑道:“某派兵士任乡中三老,又扫平寺院,厘清田地,寺中荫户也都分了田地,这些地方豪强只怕吃你我的肉的心都有,不过现在扬州城里的都是些庐州人,对这些江南豪强本就有提防之心,他们的话没人理而已。这次出兵讨伐钱缪,县中空虚,大伙儿的家小辎重都在这县中,尼僧你肩上担子不清呀。”说到这里,吕方在范尼僧肩上拍了拍。
范尼僧听到这番话,虽然心里明白吕方的用意,但还是希冀随同出兵,便问道:“某明白将军的苦心了,只是吕雄、王佛儿、龙十二、陈五人人都可以留下来,为何偏偏是某。”说到这里,想起杀父之仇,眼睛又有些发红。
吕方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某麾下兵马大半都是蔡州降兵,这些都是些客军,连亲属都没有,都是些厮杀汉子,龙十二已经隐然是他们的首领,若是他留下来,万一与钱缪战事不利,他和那些土豪勾结起来,我们连条后路都没有。吕雄性格还是太跳脱,担不得这般大任;王佛儿倒是稳重勇武,只是建设民事这一块他不懂,再说他心思太过良善,这般阴微的心思他却没有。陈五统领新兵颇有一套,要统领丹阳新兵与某同往:只有你,历经大变后,处事稳重,定能掌握这一县之地,要知道这就是我们莫邪都的根本,只要你这里没乱,前面就算败了还有再来的机会,若是你这里完了,前面赢了多少都没用。”说到最后,吕方的声音已是越发低微,只是口气凝重之极,平日里总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早已是铁青。
范尼僧听到这里心里一阵狂喜,这吕将军虽然年纪不过三十许人,但能在这乱世之中从一介赘婿成为一方豪强,麾下一帮厮杀汉子对他且敬且畏,胸中实有山川之险,今日这一席话明白的表明他已把自己当做心腹对待,吕雄、王佛儿、龙十二。这三人要么是贫贱之交,要么本人豪勇无敌,要么手中握有实力,自己一介逃亡僧人,竟然还被托付如此重任,想到这里,心里满是感激之情,当下便是吕方让他死了也心甘情愿。口中竟有些哽咽,跪下答道:“某如此卑微的人物,将军竟将如此大任托付,属下定然将这丹阳县管的不出一点乱子才是,若有半份差池,不用将军自己动手,自己便将这首级取下来。”说到这里,连连磕头,碰在地上砰砰作响。
吕方扶起范尼僧,额头上已是乌青一片,笑道:“倒不是要一点乱子不出,其实出一点乱子反而更好。”吕方看范尼僧满头雾水的摸样接着解释道:“这丹阳县中田亩大半都在朱、陆两家手上,这两家子弟本多,加上荫户算起来快有万人,势力盘根错节,虽然这些日子某从军中抽出士卒到各村去担任三老,可这三家并不理会,显是看到某精兵在手,隐忍而已。某不过是一方镇将,若非那善德寺行刺于某,连那寺院的土地荫户也拿不到手,这丹阳县男丁算起来不下5万,就算十丁抽一也有五千人,可许多都是豪强的荫户,无法征用,偏偏他们老实得很,某也无从下手。这下某领大军出征,县内空虚,那些心思活泛的,想必就会露头出来,你便只需守住这刘繇城,其余的姑且待之,让其多行不义,到时候某统军回援,也有借口来整治这帮家伙。”
范尼僧听了吕方这番话,最后几句隐含的杀机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暗自庆幸自己和他在一条船上,口中答道:“那某便将县城紧要的物件运到城中来,免得白白损失了。”
吕方摇了摇头:“那倒不必,钱帛甲胄某早以准备出征的由头运到刘繇城来了,其余的你便留在城中便是,粮食他们也不会糟蹋,免得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范尼僧的脸色,叹道:“你可是觉得我这计策太过阴损,其实某家这其实是“阳谋”,你想想,若没有叛逆之心,就算某如何示弱,他们又怎么会中某的圈套,只有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才会中计。尼僧你也知道,府兵之制奥妙就在士卒皆为自耕自食之民,平日素习耕作,质朴刚健,坚韧耐战,西魏北周凭此开始不过据关西之地,而北齐虽然土地户口远胜对手,但以汉人耕作,胡人征战,反被对方所破。如今县中九成田亩倒为一成豪强所据,其余百姓要么成为佃户要么变成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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