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兵败(2 / 4)
“放肆!”女帝龙颜震怒,“你以为朕忘了你也姓云?嫁出去的女儿,当真是泼出去的水不成!”
“妾绝非为云家谋私……”
“呵,冠冕堂皇。你说无心偏私,难道你也像那容瑶一样,是抛家弃族的圣人?”成璧语声尖刻,因着迁怒的缘故,那话儿出口便带刺,怒焰炽烈之下愈发口不择言起来。
“湘君司主大可以放心,你现在是左侍郎夫人,即便云氏父子下狱,也不会牵连到你!”
云舒猛地抬头看她,颤抖着张了张嘴,眼神惊诧中更有失望倾泻而出,“陛下,你我自幼相识,闺中情谊最是珍贵,满打满算已有十四年的光景,难道陛下不知妾的心性,不信妾的为人!”
其实那话才说出口,成璧便立时后悔了:嫁给卢卷是云舒毕生之憾,同为女子自当共情,怎好专门拿话戳她痛脚?只是脑子一热便停不下来而已。
如今见她声嘶力竭地向自己剖白,眼眶早已挣得通红,成璧的气焰也消沉了些,想着用旁的话头找补,又要端着帝王天威,直恼得额角生疼,随口捡了个台阶平平道:“你又急了,朕没说不信你。可军中自有敕燕专司军情密报,与你本不相干,不必蹚这趟浑水。”
云舒比成璧要大两岁,又在夫人堆里历练了许久,早已人情通达八面玲珑,听着话头便能品出成璧是暗暗在向她致歉,便收拾好情绪,凝声道:“何为浑水?妾为王臣,北庐子民乃妾之同胞,我大胤国土被蛮族如此肆意践踏,即便浑水之下还有毒蛇猛兽,妾也要去蹚一蹚!如若退避三舍,妾有何面目食君俸禄,又有何面目去见我云家先祖!”
她抬起眼与女帝对视,从骨子里激发出一种与外貌近乎相悖的勇毅,神情平静而肃穆,“且此次兵败,妾的父亲与长兄皆是国之罪人。妾虽是卢家妻,血缘上却与云氏割舍不断。妾知晓父兄罪孽深重,如不严惩,军兵不服,天下万民更不能服!云家女,当与父兄同罪!妾愿即赴边关,激浊扬清,探查云家二将渎职缘由,为死难者伸张大义。如陛下不许,也请恕妾不能苟安于此,妾当向陛下请辞湘君司主一职!”
成璧眼眸定定地审视着她,过了许久,方道:“云舒,你这是要挟于朕么?”
“陛下已是君王,妾何德何能要挟于您?”云舒又是一叩首,眼中已涌出泪来,真挚无匹,“妾所认识的成璧,心怀天下,志向高远。自古伴君如伴虎,妾愿伴陛下成就万世帝业,是因妾知晓,陛下虽登临至位,却仍存一颗赤子之心。即便不择手段、铲除异己,也多为时势所迫。一代雄主,又岂会因猜忌贻误朝政?妾从不畏与君坦诚相对,即便最后查出是父兄通敌卖国,妾亦再无遗憾,愿与全族以死殉国!”
那厢女帝又是一怔,宣政殿前静寂无声,连空气都像是冰冷黏着的雾。数息过后,成璧撤下威慑,转开视线轻叹道:“朕早知道,你心中丘壑万千,胆气勇壮亦不下男儿,只是过刚易折。从前在你继母面前,就险些碰得玉石俱焚,这两年朕还以为你长进了,谁料还是如此。你可知,若非朕顾念旧情,单凭你这一席话,朕就能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云舒是最了解成璧不过的,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是好笑:小小年纪,偏要装得老气横秋,数落起别人倒是畅快,怎么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跟在容珩身后寻死觅活的样子了?这皇帝的位子让她坐着,真真是疲累远大过成就感的。
“妾倒是希望陛下,就事论事,莫念旧情。”
云舒拭去泪水,弯唇笑了笑,话中意有所指,成璧假作未闻,亲手将她扶起。二人相携进殿,成璧道:“朕同你说一件事,你先莫急,你哥哥云泰眼下随军失踪,生死未卜。”
云舒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只轻抿了下嘴唇,“妾与大哥多年未见,不敢对他的为人打包票。”
成璧见她谨慎,便是一叹,“朕告诉你这个,并不是要试探于你。实则朕在骁武军与神策军中皆埋有黑骑,若你哥哥无事……且再看吧。”
她话未说完。其实若云泰仅率残部回归,依着军法恐怕罪责更重。整整两万大军,也不知被谁打得丢盔弃甲,即便云家并未卖国,也能瞧出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免不了要押在阵前痛打一百军棍。
这等刑罚就是按着将人打到筋断骨折来设定的,那云泰即便能爬回来,只怕此生也再难纵马扬鞭了。
“黑骑……?”
云舒心中微定。黑骑军是直属于女帝的秘密军队,人数不多,却个个以一当十,马上步下的功夫皆是万夫不当。有这么一支部队,即便叛军杀进京都,女帝也可全身而退。
这是先帝为女帝留下的护身符。而成璧却好似并不在意自身的安危,即便这皇位如今已是危如累卵。在她心里,帝国之兵必以马革裹尸为善终,岂能让他们在自己身侧埋没了威名?
不过,这黑骑军埋在神策军中也罢,埋在骁武军中又是为何?难道成璧连周云柬也不能全然信任?
若真是如此,成璧这一生实在可悲极了。
云舒一向颇有自知之明,帝王再不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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