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6)
她姣好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凄凄道:“妹妹别再为难了,我自有主意。”我见她神色不对,生怕她做出傻事,忙道:“一切尚有转圜余地,姐姐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做出傻事!”她扫我一眼便心知肚明,苦笑道:“妹妹多虑了,即便是为了孩儿,我也不会做出轻生之事。我因与绛珠商量,等元宵过后,抽个空子出府,绛珠有个舅妈在翠华山务农,且已寡居多年,我便投奔她去。”
我没想到她在走投无路时能想出这个法子,也不失为一种自保的良策,她又感伤道:“只是从今往后不能再父母膝下承欢,还望妹妹替我多尽孝道。”我拉住她推心置腹道:“姐姐别这么说,不到万不得已且别说离家的话。我们再想想。”
一夜辗转反侧,只听见自鸣钟报寅时正了,才勉强合眼。
早上在震耳的爆竹声中醒来,锦心正擦拭着五彩琉璃樽,见我醒了,笑吟吟的道:“大吉大利!万事顺遂!”我才忆起初一清晨要讨个好彩头,便笑着说:“万事如意!快倒杯水来吧,昨儿渴了一夜。”
这一番开门炮仗震得我睡意全无,抿了几口清水,披上小袄起来到窗前一看,只见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倒不像是冬天的天气。外面廊子里都是炮仗纸屑,碎红满地,灿若云锦,棠璃说这叫“满堂红”。说明了不准清扫,图个瑞气吉祥,喜气洋洋。
我转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锦心回道:“巳时了。”我心里默算,平日里都在辰时起身,巳时相当于上午九点,我居然贪睡到现在!棠璃在侧边见我着急,便笑着说:“早起老爷和二爷便着了朝服进宫朝贺领宴去了,大小姐和五小姐都说身子乏不吃饭,三夫人一早出去了,只二夫人在家,因此没叫小姐起来。”
听她这么说,我才稍稍放宽心,便坐下道:“虽然如此,也该叫我一声儿。”锦心说:“小姐昨晚叹气了一宿,天要亮了才睡着,因此不敢惊扰小姐。”我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初蕊从外面进来,端来一盏红枣茯苓粥并两碟精致小菜。我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钟大人可曾来过?”棠璃接过调羹道:“钟大人明日才来吃年酒呢。”又笑着说:“老爷二爷领宴回来,还要祭过列祖列宗,方算受礼归毕,恐怕是晌午过后才得歇息。钟大人既是朝廷命官,同理也一样。”
我慢慢吞咽嘴里的粥,一时无话。
长姐闭门不出,直说身体不适吹不得风。媜儿那边也安安分分,没见什么动静。虽说是大节下,我却觉得府里冷清。
锦心抚掌笑道:“见着小姐闷闷的,我才记起,咱们房里原有一个逗趣解闷的人现放着,怎么偏倒忘了?”棠璃也笑道:“亏你想得到,常年不在咱们屋里伺候着,我也倒忘了这个人了。”
我心下知道她们说的是双成了,三娘既然知道了他与媜儿的事,也必须要做一个了断。因此吩咐道:“去叫双成来。”锦心推初蕊道:“别装模作样了,快传去。”初蕊只涨红了脸不动,棠璃笑骂:“平日里都是你在外边通传,这会子疯了,倒催起初蕊来了,快去叫了来。”
锦心一溜烟去了,少时又独自转回来道:“杂役房的人说今儿一大早双成就被五小姐叫去了。”我心里立时不自在起来,媜儿也太胡闹了,明知道三娘已经动了真气,还只由着性子跟双成厮混在一起。三娘心狠手辣,若是起了杀心,双成小命不保!这不是爱他,是害他!
我虽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也猜想脸色阴晴不定,因此棠璃安抚说:“不如婢子去五小姐那里请他回来?”我铁青着脸道:“不用,他迟早要回来!”锦心初蕊不敢说话,棠璃看看样子,也不敢多说,只笑道:“老爷说明日请人吃年酒听戏,小姐喜欢哪一出?晚上点了灯婢子去取那花名册来让小姐先点上。”
我明知她想岔开话题,免得我在节日里恼怒不吉利。但心里总像隔着一块砖头,沉甸甸的,冰冷硌手。
奈何阻重深
我只在屋里静静吃茶,向锦心讨教刺绣功夫,间或摹几幅字帖。初蕊想是为了避嫌,主动提出去拾掇廊外的花草。约莫一个时辰后,双成便来了。
他惴惴的站在门外,不时抬头瞄一眼,我临摹完手上的字帖,舒展了身子道:“进来吧。”他踌躇着进来,也还是低垂着头不敢造次。我让棠璃收起字帖,又打发锦心道:“去厨房吩咐做一碗热热的甜汤来。”锦心去了,棠璃抱来青玉舒香枕让我靠着坐在榻上。
我第一次认认真真从头到脚端详双成,他的容貌实在是太出色,兼之身形挺拔如若翠竹,音色响脆犹似清泉,姿容之美,即便二哥承昭尤不能比肩,褴褛粗布也掩不住他的光华。这样一个人,偏生地位低下生世不明,真是明珠暗投,美玉沾泥,白白可惜了。
我掩住心底的叹息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双成一惊,不由自主的便跪了下去道:“小姐说笑了,谁不想活着呢。”我也不瞒他,直奔主题道:“三娘已经知道你与媜儿的事情,只怕府里留你不得。”他要说话,我摆手制止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媜儿,可三夫人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你再与媜儿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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