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节(1 / 4)
大家都知道,魏正是个读书人,出身福海道,勤学苦读,算是大器晚成,好在后来进了国子监,那时候乔明堂也恰好在国子监,算是同僚,此后魏正又被调入了礼部,但是为人低调,沉默寡言,不会说人是非,却也不善于官场交际,在礼部苦熬多年,只混到个员外郎的位置,按照他的背景和为人,想要再上一层,已经难如登天。
只是乔明堂在西山道坐稳脚跟之后,竟然想到了这位昔日在国子监共事的同僚,或许是看中了这位礼部员外郎实心干事,却又不会招惹是非,所以稍加运作,朝廷便将魏正派到了西山道,担任西山道礼部司主事,对于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并无太多人关注,他在礼部多年,离开京城之时,甚至没有泛起半丝涟漪,哪怕来到西山道,也一直默默无闻,很少与同僚走动,时间长了,大伙儿也都知道了这位礼部司主事的脾气,不招不惹。
今日换作任何人发难,众人都不会比现在惊讶,一向看上去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老实的魏正,半辈子为人低调,谁能想到临老却做出这样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来。
乔明堂看到皇帝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阴冷,就知道今日事情不得善了,心中苦笑:“魏正啊魏正,当年就是看你老实听话,不惹是生非,这才花了气力将你调到西山,这些年来,你也确实不曾给我惹事,还以为我看人很准,谁料这最后一下子,你把空缺多年的麻烦一次就用光了……!”心中是后悔不已。
皇帝目光闪动,只是盯着魏正,却不说话。
边上的臣子们都是噤若寒蝉,乔明堂等人刚进到龙辇之际的那股子轻松气氛,此时早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空气说不出的压抑,气氛一时说不出的阴沉,有些官员甚至已经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
魏正见皇帝并无说话,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因为各地方都知道圣驾所行道路,所以京中在为圣上筹备北巡事宜的同时,地方上也在为圣上的驾临大动干戈,沿途各地州府县,一面对道路进行修缮,派人戒严,一面驱逐沿途的难民,保证在周围五十里地之内,不能有难民的身影出现。”
皇帝面无表情,魏正继续道:“也正因如此,圣上沿途所见,都是事先被人安排好,他们知道圣上想看到什么,所以圣上就看到什么。”
皇帝缓缓靠坐在金龙椅上,终是吐出话来:“你觉得他们做出来的,就是朕想看到的?”
“是!”魏正道:“圣上以为天下太平,所以看到的就是天下太平,至若民不聊生、匪患成群、天灾人祸,这些圣上不想看到,甚至不想听的,所以圣上也就看不到,也听不到。”
皇帝道:“你是说他们都在蒙骗朕?”
“他们害怕圣上。”魏正依然表现得十分恭敬,“为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甚至是为了身家性命,他们就都顺着圣上的意思去办去做。”
皇帝发出苍老而古怪的笑声,“你的意思,他们蒙骗朕,是顺着朕的意思?”一只手搭在金龙椅的龙头椅把上,冷冷道:“魏正,你胆子实在不小!”
沽名钓誉
皇帝龙颜震怒,众臣心中都是紧张,有人心里已经明白,魏正今日凶多吉少。
这些年来,皇帝沉迷修道,大兴土木,荒废国事,朝中上谏之臣不在少数,有一段时间甚至算得上是前赴后继。
皇帝辣手无情,但凡有反对他修道者,几乎都是抄家灭门,无数人头落地,上谏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少,近两三年几乎在也没有任何人向皇帝劝谏。
忠言逆耳,随着忠言越来越少,朝中逆耳之言也就几乎难以听见。
可是今日这魏正,却冒犯天威,不顾死活向皇帝进言,而且那些言语,更是最为忌讳之言,众人心知这魏正实在是自找死路。
魏正道:“回禀圣上,下臣胆子很小,自从入朝为官,为了避祸,从不敢随意放言,只怕惹祸上身,身死名败。”
皇帝冷笑道:“但是你今天的胆子却忽然变得大起来了。”
“不是下臣的胆子大,而是下臣要尽本分。”魏正抬头看着金龙椅上的皇帝,“下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若是阳奉阴违,不敢说真话,欺瞒圣上,那反倒是有负圣恩。”
皇帝靠在椅子上,双眸如冰,“照你这样说,朕的帝国到处都是匪患,朕的子民都已经水深火热……朕问你,这天下,到底有多少匪患?”
魏正正色道:“匪患之多,宛如蚂蚁。”
户部尚书马宏终是忍不住斥责道:“魏正,你不要在圣上面前危言耸听,夸大其词……虽然有些刁民作乱,可是那只是寥寥无几,绝非你口中的宛若蚂蚁。”
魏正看了马宏一眼,问道:“部堂大人可曾离开京城数过?”
马宏一怔,随即怒道:“难道你数过?”
魏正缓缓道:“下臣虽然没有一一数过,但是确实比部堂大人要清楚,不说东南天门道,只其他各道的匪患加起来,不会少于数十万之众!”
皇帝皱起眉头,转视纳言周庭,问道:“周纳言,这天下当真有几十万乱匪?
↑返回顶部↑